云婧川猛地扑到云静身侧,扶着‘女’子坐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就不提了,因为要保护孩子的关系,云静双手着地,嫩白的手指早已经被磨脱了皮,粘着泥土的红红的血‘肉’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在了外头!
更甚的,当云婧川拉过云静的右手臂时,突然发现,她的右手竟是无力的垂着的!
可就在这般云婧川都看着颇疼的情况之下,云静却只是小小的呻‘吟’了一声。并且在听着云婧川质问出声时,还小小的力道拉了云婧川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忍了吗?不!云婧川气愤难平!
她当然明白云静意有所指――阿嬷出了事,身为亲人的慕子恒心下自是十分不痛快。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受了伤害是真,可那不是他能伤害别人的理由!
不说云静现在还带着身子,就是一个人,即使再做错什么,好歹也是夫妻。需要用能将人‘弄’骨折的力气么?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云婧川也是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胡丽静那条满是鲜红的亵‘裤’,那个还未‘成’人形就夭折了的,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云婧川微阖了眉眼,心下一痛,是了,她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且云静和这个孩子也是现在的她留在长平王身边委曲求全的唯一理由。而现在,慕子恒竟然敢动云静!云婧川不能忍,也不想忍!
是那个‘女’人!直到看清不远处扶着云静的是云婧川之后,小红下意识望向了屋内。
原来以为不会再有关系的两个人居然又会再会,不得不说,这还是让小红颇感意外的。
毕竟,在云默之事上冤枉了殿下的是云婧川,而迄今为止伤害了她的事情也都算到了殿下的护卫水魅头上——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更不必说,现在的她已经是长平王的‘侍’妾,名正言顺的殿下的王嫂了。
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叔嫂之间即使是在普通百姓家中也该是需要避讳的关系。可现在殿下仍旧在闭‘门’思过中,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而且那个长平王居然不在意么?
小红这一系列的不解在看到跟着云婧川出现在小院中的月白袍男子之后,突然变成了欣喜。
这是在阳平之后,意想不到的再会呢。因为妹妹对殿下恶言相向的那个‘女’人,还有追随着那个‘女’人而来的南秦大祭司,小红突然间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了。
于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服,挑了个不很显然的地方站着。
慕子恒一直没有出来。实际上,云婧川的叫嚷他也听见了,也清楚的知道经由方才那般的力道,那云静想必也受了伤。可是他无心理会。
而事实上,他的心已经不知道遗落到何地去了。
头脑中空空‘荡’‘荡’,只除了阿嬷血淋淋的样子一直在回放。
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直到慕烁抱着阿嬷靠近了他,甚至牵着阿嬷的手塞到了他的手中,慕子恒才有了阿嬷重伤的实感。
“恒儿……”‘妇’人干枯而血迹斑斑的手伸出,似乎是想要抚上慕子恒的脸颊,但末了又犹豫着,颤抖着,缓缓向下收回。
关键一刻,慕子恒猛地将那手攥到了自己手中。且顺着原来的方向缓缓贴到惨白的面颊上。
“阿嬷……究竟是谁对您下此毒手?”
面上冰凉一片,问出口的时候那嘶哑的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才让慕子恒恍然意识到他自己原是哭了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实际上自从姜皇后死之后,慕子恒也再没哭过。
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丧失了哭泣的能力,却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阿嬷极为艰难而缓慢的摇头,那有着道道血痕的脸上竟然隐有笑容浮现。
她说,恒儿,不要去怨恨,阿嬷是罪有应得。
还说,恒儿,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做想做的事情,勇敢的去爱想爱的人。即使会受伤,但是伤痛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话语断断续续,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一口气顺不上来,要喘息好久才能出口,还有的时候,干裂的嘴角会有鲜血涌出来——吐字并不清晰,但是慕子恒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泣不成声。
云婧川是被慕烁拦下来的。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气鼓鼓的冲到‘门’口,然而浑身是血的大娘淡定的一条‘腿’伸出来,却是差点把她绊了个狗吃屎。
刚一看到阿嬷的样子,其实云婧川还有心冲进去看看诊的。以为大娘不懂她医术的高明之处,还想要费尽心力的解释来着,却被‘妇’人反过来捂了嘴。
直至最后云婧川真正见到阿嬷的尸体的时候,才明白了大娘拦截她缘由——薄毯之下,肚肠外泄,不是大娘不让她救,而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当然,这算是后话了。
慕子恒一直在哭。可能他自己都是无意识的。血液浸染了他的衣袍,他的面颊,甚至好似把灵魂也跟着侵袭了。
哭泣却没有声音,甚至安静的连丝气息都无。可是眼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感觉,云婧川也懂。
其实到后来,即使慕烁不捂着云婧川,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出声了。这种时候,他注定只能是孤独的。
没有人能安抚亲人离世的伤口,当然也没有人能替代一二。
没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懂。其实越悲伤的时候,有眼泪其实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