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倌惊得立马站起说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好歹吃了饭再走啊。我和米又也跟着站起。
跛唐重新戴上墨镜,指着不远处蜿蜒的乡道,笑了笑说我搭个车就回去了,老子吃饭家伙没了,得赶紧跟你舅讨点本回来,晚了那老先生就不认了。说完也不来理会我们,背对着我们招招手,爬着土坡上去,不一会儿就上了乡道,骂骂咧咧拦了个车走了。
我心里一直奇怪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听从我大舅的调遣,而且我大舅、二姑父、三婶他们就像游戏里的npc,显然早就被人安排好,等着我这个pg角色自动寻径获取任务和装备。
如果有人操控了这一切,那这场游戏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我幺公?我爹?抑或我奶奶?
我越想越没边,旁边胖倌捅了我一下说米又走不动了,咱俩猜拳,谁赢谁背吧。
我说你少来,这种状态下,明显输了的人更占便宜。咱俩也别客气了,一人一只胳膊,到了村里,保证小仙姑满血复活。
米又拧了我耳朵一下说滚一边去,你小仙姑我要先去交水费。
我俩嘻嘻哈哈地躲开,米又解决完内急,我俩驮着她,三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凹子村走。
也不知道是村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刺激还是我们已经走得麻木了,不到一小时的工夫,我们就到了凹子村村口。我们没有停步,继续爬了十多分钟,到了村里平日赶场的小广场。
凹子村之所以叫凹子村,绝不是因为它的地形原因。
我妈妈就是从隔凹子村一座山头的普利村来的。听她说,以前凹子村叫袜子村,好像是因为这村里第一位老祖宗早年是卖袜子的,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后人觉得老祖宗当初太随性,这走出去叫着面上无光,加上这shuāng_rǔ峰旅游好歹算他们这村的支柱产业,不能显得太土让游客见笑,所以才改作凹子村。
我小时候那会儿,这shuāng_rǔ峰还没开发旅游,每次跟幺叔来凹子村,如果没有场子,除了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比如我幺叔)拼桌喝酒划拳外,就是几个在村里安家的外地人支着凉棚做买卖。shuāng_rǔ峰景点造出来后,这儿渐渐有了人气,间或还会遇见几个满脸好奇的老外。而村民赖着旅游业,钱袋也渐渐鼓了起来,有了底气,对同族人就多少有些爱理不理。
奇怪的是,那天小广场上有些冷清,平日里做买卖的几户店家也都没人在摊前吆喝,只有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毛孩子守摊。
我当时想了想也没觉得有啥不对,这季节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了,留在村里读书的少年们,这活儿多半也都在附近的河里洗野澡。村里老头老太的不耐热,可不就都缩在屋里躲日头呢。
我们转悠了一圈,没见着吃的,我正失落呢,就见米又唰地从我俩肩膀上挣脱出去,蹦蹦跳跳跑到一副摊子前兴奋地说看这看这,有吃的。我俩跟过去,看到是个米粉摊子。米粉泡在铁盆里,旁边火炉子上煮着大骨汤,却没见着老板。
我突然觉得铺台面的桌布染色和图案格外熟悉,那是黔西南xx族的一种传统工艺----蜡染。染布蓝底白花,星罗棋布着无数几何纹样,大多是太阳纹和冰片纹。
蜡染工艺传承到我爹这一辈就几乎断代了。在我们这儿,老人家肯给子女做一件蜡染衣服,不仅说明老人对该子女的偏爱(xx族多为多子女家庭),也代表老人寄家族兴旺于该子女,是香火传承人。
抛去其他不说,蜡染工艺作为国家非遗项目,单件蜡染布料价格就相当可观;而由于蜡染制作为纯手工,工期长、步骤繁琐,如果不是巧手且有闲时的匠人,多半不会以此作为生计。因此上,从我爹那辈起,有一套长辈赠与的蜡染衣物,无疑是件可以绕村宣扬的得意事儿。
我幺叔当年老爱带我往凹子村跑,除了看上村里卖米粉的姑娘外,对姑娘那件铺在桌案上不当回事的蜡染布也觊觎良久。幺叔虽不是生意人,也没多少文化水平,但什么东西值钱他门儿清得很。我就曾见证过他死乞白赖缠着姑娘各种软磨硬泡、旁敲侧击的无赖行径。当年那块蜡染布料还有个九成新,不似现在浸满了红油汤水,不细看一时半会儿还真认不出来。
我试着喊了声秋姨,一个略显沙哑的中年女音哎了一声,从屋里缓步走了出来,两眼直勾勾的吊着,双手颤颤巍巍地在胸前摸索。到了大门口,她也不看我们,努力挤出个笑脸,对着空气低声问谁呀。
我看她几年不见,明显衰老了许多,笑的时候两只眼角都有鱼尾纹了。
米又在我耳边笑嘻嘻地说你认识呀,那我们能吃白食不。
我勾了她鼻子一下说别瞎胡闹,人家也不容易,没见我秋姨看不见东西么。我跑上前去自报姓名,又引见了胖倌他们。
秋姨笑眯眯地抚着我的脑袋说都长这么大了,你秋姨可就又老啦。
其实说实在的,我当时真觉得秋姨这些年衰老得太快了,快得我几乎都忘了她年轻时是怎样的倾城美貌。我望着眼前这个甚至有些陌生的可怜女人,拉着她在长凳上坐了,也不敢问她这些年结婚了没有,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年幼时调皮捣蛋的事儿。
秋姨问我们吃过饭没有,我从来也没在她面前扭捏或者撒谎过,直接说了没有,就是想过来吃你做的米粉。秋姨呵呵笑着说行,你们几个洗洗手去屋里呆着吧,一会儿就好。
我说秋姨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