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回来了。”红栌一见舒豫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府里头来了个客人,晌午时候来的,一直等您到现在。”
舒豫随他往里头走,边问道,“什么客人?”是什么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他?
红栌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位来客并不怎么友善,“是槿华小姐。”
她?
舒豫挑了挑眉,他似乎和槿华没有什么交情吧?无缘无故,她为何要来自己的府上,还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槿华给王爷请安。”槿华心内焦急的如同汤煮,然而脸上还是尽量的保持平静,不让舒豫看出她的焦虑来。
“免礼。”舒豫在她身前站定。尽管槿华隐藏的很好,舒豫还是在她的眼角眉梢看出来焦躁和担心的神色。
槿华抿了下唇,鼓起勇气,对着舒豫直言道,“槿华有一件东西想要给王爷瞧瞧。但是,我只能给您一个人瞧。”她说着瞟了一眼站在舒豫旁边的红栌,红栌撇着嘴,退了下去。
舒豫坐了下来,冰冷的脸上是一贯的冷静沉稳,“假如槿华小姐要给本王看的东西有关政事的话,就请小姐转呈你父亲交予本王吧。”
槿华是什么人舒豫也有所耳闻,她那个碌碌的父亲之所以能攀升到这个位置据传闻讲有一半是沾了这个聪慧的女儿的光。对于一个这样的人,舒豫不得不加大几分戒心。
槿华摇了摇头,“不是政事,是……私事。”
舒豫抿着嘴角,深邃无波的眼眸掠过她的身上,“既然是槿华小姐的私事,本王该知道么?红栌,送客。”
槿华明白自己说不通这个冰冷的王爷,唯有拿出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来才能震得住这个男人。紧着上前一步,将怀里的信掏出来放到他面前,嘴角挂上冷酷的笑意,“王爷您先看一看这信,再急着赶我出去不迟。”
眼睛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信,舒豫眼睛里的光就变了,信封上的字迹他认识,这是云瞬的信。他的心里有惊讶和疑惑,却并没有急着去拆开,反而目光沉沉的看着槿华,“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说的私事,也是王爷的私事。”看到舒豫刚才那一瞬表情的变化,槿华的心里就有了底,说话也不再似刚才那样谨小慎微。她对上舒豫探究的眼神,将信推到他的面前,“请王爷观信之后再做定夺,槿华告退。”
舒豫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这个娇小的女人,终于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好。”
等看完了这封信,舒豫刚才还保持的很好的冷静面容再也绷不住,这信上的内容让他太吃惊。云瞬她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做到了这一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手心里的信被他大力的揉成一团,好像是在泄愤,而他的暴躁只持续到此便终止,重新打开信纸,他逼着自己去看心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衷肠剖诉,眼光在那一句“子时松园相见”上停留良久。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足够他准备了。
月上中梢,松林园里头寂静一片,冬日的夜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身上的寒冷却敌不过心里的火热,是以云瞬并不觉得寒冷。
手臂上挎着一只小小的包裹,一如她第一次踏足这片天子脚下的时候一样。来时充满杀藏着太多的未知和忐忑。来的时候,她未曾想过自己会离开长安城,更为曾想到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来离开。比起心里潜藏的那个心愿,能够得到一个人的真心爱护的诱惑真是太大了。云瞬默默的闭上眼睛,靠在一棵高大的松柏之后躲风,祈求着老天成全她的美意。
毕竟命运已经夺走了她的童年和幸福,至少,这一次,当她再一次伸出手去和命运抗争的时候,老天爷不会再如此不公吧?
走了之后,他们要去哪里呢?
苏杭吧。
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一定是处极美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到了夏天她和苏墨远可以撑着一顶荷叶做伞,摇着一只小舟,在如梦似幻的西湖上泛舟赏玩,恰如当年的西子与国士范蠡。冬天的时候他们也可以烧着一簇篝火,用红泥的小炉来醅酒,室内酒香四溢,室外天地肃杀。那是一种怎样美妙的人生?
子时……将近。
墨远在看到自己手书的时候一定惊讶死了,她一直都是乖乖的,温顺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那是他不明白,那样轻松闲适的生活对她来说有多么的宝贵。不过没关系,云瞬低着头微微笑了起来,风吹在脸上也变得温暖,她知道珍惜他,珍惜那样的日子,就够了。
“你家公子在不在?我要找他。”在这么寒冷的腊月里,自己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清菡慌乱的擦了一把,门童见她万分火急,赶紧打开大门,“公子在书房。”没等人家把话说完,清菡拔腿就往里头跑,旋风一样的冲到书房门口,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直接推门而入,“苏大哥,我有件大事要和你说。”
正在灯下观书的苏墨远被她吓了一跳,“清菡何事惊慌?”
清菡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唉,你别问了,快和我走吧。”
苏墨远被她拖着踉跄了几步,眉头深锁,“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云瞬姐姐。”清菡停下,低声道,“姐姐不想嫁给安庆王,约定今晚子时,与你在松园相见,一同离开长安。”
“啊?”苏墨远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来报信的清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