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远也看着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本走在他前头的人被落到后头,“梁氏槿华拜见安庆王妃。”被落到后头的人正是苏墨远的妻子,梁槿华。她愣怔了有几秒钟的时间,缓过神来,就来给云瞬见礼,瞧了一眼还傻站在那儿的丈夫,有点嗔怪似的拉了苏墨远的袖子一下,“相公,还不给安庆王妃见礼吗?”
苏墨远方才还迷蒙的眼神一下清醒过来,清俊的面容上闪过哀戚的神色,默默一撩袍子,跪在槿华的身边。“罪臣苏墨远拜见王妃。”
云瞬扶住身边的藤蔓,勉强没让自己倒下。苏墨远的一跪,比方才的脚下一滑还让她站立不稳,她抓着藤蔓的手指白了又白,这时候她该说什么?又能对他说什么?
槿华跪了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就自动说道,“罪臣夫妇还要到前头去给王大人送书稿,不敢多加耽搁,还请王妃您……”她的话说了一半,云瞬如梦初醒,慌忙说道,“二位快请起来,既然苏大人有公事,就不……”
就不什么呢?她说不出来了。
槿华扶着苏墨远站起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苏墨远随她走着,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嘴唇微微一动,声音极其低小。然而云瞬却听见了他的话。
“你我……相逢何必曾相识。”
二人继续朝她来时的路走去。
云瞬僵硬着身子转过去,他二人的背影很快被花影遮挡住看不真切,可方才苏墨远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仿佛刻进了她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她反复念着苏墨远留下的这一声宛如叹息的话,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罪臣夫妇……方才槿华是这样介绍他们自己的吧?好可笑的罪责,她到现在都认为苏筹的获罪和她的婚事来的都太突然,突然到让人不得不奇怪其中的缘由。
只是她现在不愿去想了,想明白了,又能怎样呢?所幸,槿华真的如老苏夫人所说,对苏墨远极好,不善表达的他身边能有一个善解人意的梁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一个凉棚,再好花影重重也难以给她一个平和的心情。
她刚穿过花墙,走到宫门口,正撞见巧眉一脸焦急的在宫门踮脚望着,见她出来,小跑过来,“王妃,您可出来了。家里出事了。”
云瞬勉强稳了稳心神,“出了什么事?”
“是少爷,少爷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把头撞在了花架上,犄角的生铁茬子一下就扎进去了。”巧眉说话的声音都打颤了,可以想见云彻撞的这一下着实不轻。
云瞬加紧脚步朝自家马车走去,“请大夫来看了没?”
巧眉跟着她小跑儿,一边回话,“请了!就是止不住血!这会儿少爷都不明白事儿了,叫都叫不醒。王爷一早去了盛王府,到现在还没回来,奴婢这才来请您拿个主意。”巧眉急的快要流眼泪。
云瞬闻言,立刻吩咐马夫,“将马套解下来,马车你们自己想办法弄回去。”
“这……王妃,您是要骑马回去吗?”马夫有点发傻。
“嗯,马鞭?”她一抬手,巧眉就夺了马夫手里的鞭子递给她,“您可要小心呐。”巧眉话音未落,云瞬的马已经四蹄扬开,只留下一道尘土。像她这样的身份纵马当街而过,其实是有损体统的,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想着要是李云彻真有个三长两短,李家就要断后,她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王府里头已经乱作一团,云瞬骑着马直接进了府门,麻利的翻身下马,将马鞭一丢,奔着云彻的房间走了过去,管家老贺见她回来,赶紧迎了出来。“王妃您回来了。”
“云彻怎么样?”她边走边问。
“少爷情况不太好……额头上的口子太深,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两个郎中来了都束手无策。”老贺实话实说,一面说一面偷眼看云瞬的神色,这位新王妃是王爷的心头肉,他们平时巴结都没找对门路,这一下倒好,出了这样的事,全府上下的气氛都变得异常沉重。
“这样已经多久了?”
“快有半个时辰了。”云瞬心头更沉,脚步加紧,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血?总往外流这人还活不活?还没等她进屋,一股子血腥味扑面刺鼻,云彻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白色的药纱布,中间正被鲜血一点点的染红,散开。有一个小厮正捂着他的伤口,旁边站着两个白胡子老头,应该是管家老贺说的两个郎中。
“都没办法了?”云瞬冷眼一扫,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尴尬的开口,“小少爷是撞破了头上的大血脉,用了四五种药,都不见效。”
云瞬冷着脸,到了云彻的身边,刚才还有些白色的药纱布说话的功夫就被血渗透,小厮慌忙换上一块新的,她看见那口子真的很深,人额头上的皮肉本来就薄,他这一下撞得极其厉害,隐约可以见到骨头。云瞬心里一凉,声音也低了下去,“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两个白胡子老头一起摇了摇头,不由唏嘘。
管家老贺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王妃,您看……是不是要通知下王爷,请王爷回来定夺呢?”
云瞬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也好。”毕竟现在是在安庆王府,舒豫才是一家之主。老贺得了她的同意立马吩咐小厮去给舒豫送信。
正说着话的功夫,大门口的侍卫一喊,“王爷回府!”话音未落,只见舒豫快步走了进来,进门就问,“王妃呢?”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