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眼窝浅,被她说得已经潸然泪下。武媚娘抬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破涕为笑道,“瞧瞧,怎么好好的都哭起来了,我不说了。”
高宗握住她的手,哽咽道,“这两年,让你受苦了。日后,朕会加倍补偿你,让你衣食无忧,让你荣华富贵。”
“有了陛下这句话,媚娘觉得之前的苦都不算什么了。真的。”
二人絮絮的说了半宿的话,天才亮,武媚娘起身服侍高宗洗漱,高宗看着她忙前忙后,忽而抱住了她,“媚娘,朕现在有点能明白周幽王的心情了。”
武媚娘抿嘴偷笑,“陛下别胡说。媚娘不是祸水褒姒,陛下也莫学那亡国的周幽王。您呐,还是好好的去上朝吧。”
“那你乖乖的等着朕,朕下了朝,就回来陪你。”高宗恋恋不舍的抱着她不肯松手,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在武媚娘的催促之下,高宗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寝宫。
他才走了片刻光景不到,王皇后和容安就进来。武媚娘早就将寝室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王皇后进来环视一圈,眼光落在赶着来给自己行礼的武媚娘。眼中的冷光微微缓了一缓。
“陛下呢?”皇后发问。
武媚娘一直伏低着身子,小心回答道,“回禀娘娘,陛下已经上朝去了。”
“哦?你没有留住陛下么?”皇后的话语里有几分讥诮似的含义不明。武媚娘似是没有听出这些似的,“陛下是英明的君主,心里以江山为重,媚娘不敢耽误陛下的宝贵时间。”武媚娘话锋一转,柔声道,“况且陛下昨天还教导媚娘,以后在娘娘身边,要多看娘娘怎么说话,怎么处事。”
皇后轻笑,“哦?陛下真这么说?”
容安这时端过茶盘,武媚娘直起身,双手接过茶杯,毕恭毕敬放到皇后手边,又重新退回原地伏低身子说,“也不全是,陛下只是说娘娘宽宏大度,是后宫之主,您说的话,自然是不错的。”
王皇后舒心一笑,放下茶盏,“难怪陛下喜欢你,果然讨巧。你以后在本宫的身边服侍,眼力要机灵,手脚要勤快。你要记着,在这六宫之中,唯有本宫这里才是你能活命之所,也只有本宫才能护你周全。”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娘娘的恩德,奴婢不敢忘记。”武媚娘跪在地上,说得战战兢兢。
皇后心满意足,挥了挥手,“你下去歇着吧,小心仔细伺候陛下。”
“是。娘娘。”武媚娘退出寝殿,香螺在外头等她,见她出来迎了上去,低声问,“才人,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嘘,别说话,先回去。”武媚娘身子一晃,险些没有滑倒,香螺慌忙扶住她,两人慢慢朝掖庭局走去。
容安重新为王皇后换上一杯茶,皇后闭着眼,缓缓的说,“你都看清了?”
“是的,奴婢亲眼瞧着那位在台阶上下来的时候,身子晃晃悠悠的,要不是身边有个小丫头扶着她,她可就摔在地上了。”容安笑了下,“您刚才的脸色就是奴婢瞧着也觉得心里头瘆的慌,别说她一个刚从寺庙里出来的姑子了。铁定被吓得够呛。依奴婢看,日后这个武媚娘肯定会被您牢牢的捏在掌心里头。”
王皇后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瞧着她掀不起什么风浪。这些天,掖庭局里头多安排几个咱们的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牢。”
“张管事那里已经关照过了,她不会为难武媚娘的。”在武媚娘进宫的当天,容安已经做了安排。
“只要她安安生生的,本宫就给她好日子过,不仅给她好日子,只要她够听话,本宫还要把她捧到和萧淑妃一样高的云彩里,让她享受享受高高在上的滋味儿。”
这边的主仆自有计较,另外一边,扶着武媚娘挪回掖庭局的香螺听了方才的经过,惊得脸色发白,她方才只是在寝殿外站了一站的光景没想到殿内竟有如此危险的事情。
香螺抚着自己的胸口,嘴里一个劲儿的念佛,“谢天谢地,多亏您机智聪明,才能讨得皇后的欢心,要是您方才说错了一个字,这结果……奴婢简直不敢想。”
舒展着筋骨的武媚娘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柔弱恐慌之状?简直和刚才险些从台阶上晕倒的她判若两人!此时的她正斜靠在软凳上,浅笑着眯缝着眼,听香螺说完,掩口笑道,“你当我方才的举动是真的吗?”
香螺大惊失色,嘴巴大的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也忘了主仆尊卑,忍不住反问一声,“难不成您方才……是装出来的?”
“小点声,要嚷嚷的遍大街都晓得吗?”武媚娘嗔怪她一句,瞧了瞧外头没有可疑的人在,“自然是假的,难不成我还真怕了那位东宫娘娘吗?只可惜,我现在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把王皇后哄得开心,哪里有咱们的好日子?”
“那现在好了,王皇后对您彻底放心,以后您就不必那么谨慎了。”
“香螺,你真以为她对我已经完全放心了吗?你个傻姑娘。”武媚娘笑着摇了摇头,“从咱们进宫开始,这皇宫里头就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咱们,在这儿的每一天咱们都要打起精神来对待,要知道,最厉害的敌人往往是藏在暗处的,他会用雪亮的眼睛仔细瞧着在黑暗中的我们……到底在做什么。”说罢,武媚娘伸手握住香螺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你是随我吃过苦,患过难的,在这宫里,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