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司府中,卢平、杨重隽一干人神情都不免有些异样,外间正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虎匪的突然袭击,随后的围而不攻,广州城不知就里的混乱,海夜叉那边又失去了联系。
如果说李闲对这时代最不满意的是什么,就是没有手机电话这类现代化的快速传递信息的手段,但若说他最满意的是什么,偏偏也就是此点。
正因为信息无法快速传递,人们才分外珍惜一起相处的日子,在分别时也才能写出那样多流传千古的送别诗文。
灞上折柳,洒泪送知己,也只有这样的时代才有这样的情怀。
同样的,信息传递的不流畅也给了李闲可资利用的空间,让虎匪将卢平等人困在市舶司府,只放薛曜离开,靠人工传递的信息一封锁,卢平、杨重隽便等若变成了目盲耳聋的聋哑人,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场阴谋是卢平一手策划,但到这时候,他这个大脑中枢却是对事态的发展一无所知,心情不免忐忑不安,面上却不能流露丝毫。
杨重隽、郭霸都不是善类,给他们一点空隙,便会大肆冷嘲热讽的。
当然,杨重隽和郭霸也并不希望卢平的计划落空,相比卢平,李闲、宁家才是他们目下最大的威胁。
“卢大人,目下的局势你怎么看?”杨重隽眯着眼睛看卢平,他心下最是不爽利,耗费巨资搜罗的昆仑奴和新罗婢被推出去当炮灰,生死不知,这损失纵使以后弥补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若是最终卢平的计划还落空了,那他可真就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了。
卢平面色沉凝,说道:“杨监使安心便是,本官此次的筹谋,亦是阳谋,纵使李闲能想出些主意应对,但只要熬到明日,只凭虎匪肆虐,攻打市舶司府,咱们便可制李闲个失职之罪,难道李闲还有能够摆脱这罪名的借口吗!”
杨重隽和郭霸闻言点头,的确如此,市舶司府都被海匪攻打,借此向李闲发难那便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郭霸略微安心道:“卢大人有这自信便好,现在希望薛大人带来援军,不管怎样,守住市舶司府乃是当务之急,若是咱们出什么意外,那就是再有收拾李闲的把握也无用了。”
杨重隽点头。
卢平对一旁的盛清平道:“清平,外边的情形如何了?”
盛清平一直里里外外的跑,支应着市舶司府的防御,闻言道:“大人放心,虎匪乃是乌合之众,以为用火攻可以减少人手的折损,却不知如此一来反给了咱们缓冲的时间,目下外头烟雾冲天,虎匪想要发起攻击也需要时间,只要薛大人尽快将援军带来,咱们自然便可解围。”
卢平道:“危机危机,目下咱们的危亦是一次机会,若是海夜叉那边也留意到或者有人通知,杀将过来,将虎匪剿灭,拿下李闲便更名正言顺了。”
正说至此处,后堂却是有杂沓脚步声大踏步而来。
一众人不免惊懔,后门虽也有布防,但相对较弱,虎匪若声东击西,从后方攻入,便大大不妙了。
正紧张的时候,却见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萧执还有面色铁青同样铠甲染血的陈承亲联袂而来,两人身后还跟着表情略见一样的张一鹤。
看到萧执和陈承亲,卢平几人先是一喜,只是再看他们的神情形容,确实不免心中一寒。
不等仨人见礼,杨重隽郭霸便争相的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萧执、陈承亲相互看眼,凌厉的眼神中怒火熊熊,却是都不说话。
还是张一鹤主动开口,向卢平等人分说。
“几位大人,阎森罗那个王八蛋投向李闲那边了,他故意挑起陈大人和萧大人之间的冲突,让双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肆拼杀,死伤惨重啊!”
卢平等人都是愣住了,尤其杨重隽,一脸的不可置信,说道:“不可能,森罗乃本使的义子,与李闲、宁道务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会投向他们,这定是误会!”
萧执忽的狠啐一口,唾沫混杂着鲜血砸在地上,令人作呕,恨恨的道:“怎么不会,那个混蛋分明是故意讲陈大人请入家中,开始还演戏,让李闲的人攻打阎家,被陈大人轻松击退,待到本官再带人出现,陈大人便误以为本官也是虎匪,双方杀作一团,这不是阎森罗使的鬼,又是何人!”
陈承亲眼神阴冷的道:“几位大人,是否阎森罗主动请缨让我陈家部曲入驻他家?”
卢平点头。
杨重隽道:“那是森罗发现宅子周围总有人觊觎监视,担心会被人攻击,才主动让你陈家部曲过去震慑一下。”
萧执一听咆哮起来:“去他娘的震慑,那些人是老子安排的,难道他阎森罗不知道吗!”
卢平脸色一沉,陡然道:“执,你为何安排人在阎府周围?又为何会伪装成海匪杀过去?”
萧执气势一滞,无言以对。
杨重隽便恍然,冷然道:“原来萧大人这是要拿阎家发泄你受辱那口恶气,难怪,难怪森罗一直担心呀。”
萧执根本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恨声道:“我要杀他又怎样?就是杀他全家,他一个狗皮倒灶的生意人,又能怎样!现在是他投向了李闲,害的我与陈大人的人自相残杀,大人,这阉狗我非抓到他,千刀万剐不可!”
阉狗一词显然犯了杨重隽的忌讳,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极难看。
卢平不得不大声斥责了萧执两句,随机对杨重隽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