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的壳总归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有了之前冒进带来的教训,冯崖和海夜叉恨得咬牙切齿不说,却也知道,目下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遵照卢平的谋划,缩在岸上,与李闲指挥的屯门水师对峙僵持,拖延时间,到这时候,两人免不得后悔,不该一时轻敌贪功,若自始至终坚持这龟缩的策略,那也不会有之前的失败了,虽说接战的时间不长,可实打实是损失了几艘战船和百多战士的。
对李闲的恨意自然是随着时间的加深越来越强烈,在对峙的过程中,李闲也是半点不让他们懈怠,时不时的便派遣水鬼配合战船进行袭扰,冯崖和海夜叉倒是想放松一下,可没有两人指挥,夜叉匪和冯家的部曲私兵便无法通力合作,每每还相互牵制,以致两人也只能被拖在这块,动弹不得。
“海老弟,被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留给李闲的时间倒也不多了,干脆,派人通知卢大人和杨监使他们,如何?”
冯崖当机立断,向海夜叉提出建议。
海夜叉倒是与冯崖想到了一块,目下他们等于是被李闲压在了崖州这块,对峙僵持还不至要持续多久,让卢平他们在期限到来时亲临发难是最佳的选择,便表示了同意。
冯崖当即吩咐心腹,让他们从另一片密布暗礁充满艰险的海路悄悄离开,往广州通知卢平、杨重隽。
安排妥当后,冯崖只觉松了口气,如此他们便等若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时间一到,卢平、杨重隽等赶过来,那李闲纵使有再多理由,也无法挽回军令状无法践行的责罚了。
冯崖觉得胜券在握,海夜叉心头却总觉有些阴沉莫名,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一直笼罩着他,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想到的,被忽略了。
“海老弟无需过分担心了,之前是咱们轻敌,现在只要守住,不让他们攻过来,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老弟放松些吧。”
冯崖如许开解海夜叉,海夜叉却摇头,说道:“冯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怎么没有见到胭脂虎?那个女人才是海战的行家,却没有现身,莫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暗中筹谋?”
冯崖眼放寒光,说道:“鱼氏余孽,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本官明白海老弟担心什么,不过海老弟尽可放心,鱼氏根基是三十六峒黎民,那些不听话与鱼家还有勾连的早便被本官连根拔起,剩下的都是些胆小听话的顺民,就算那鱼红秋想要挑唆什么,也没那个可能的。”
海夜叉的确是在担心这个,崖海诸州本就是虎匪发源地,三十六峒黎民,于此起义,出海为匪,若是李闲用釜底抽薪之计,让鱼红秋煽动暴乱,那陆地和海上双管齐下,他们什么计划也都要付之东流了!
冯崖又道:“海老弟莫不是不相信本官对治下的掌控力?放心吧,本官的二子乃是龙凤之姿,将我辖下打造的铁板一块,鱼红秋若是识趣还好,若不识趣,还敢出现崖州,那她第一时间便会被告密逮捕,自投罗网的。”
冯崖信心十足,海夜叉见状这才安下心来,只要陆上不乱,那海上李闲就是有逆天之能也休想攻破他们这牢固的防御,一切只等半月之期一到,便可见分晓。
冯崖这边信誓旦旦的时候,万安州,东山岭,印真法师这日的讲法传道正要开始。
东山岭在后世有海南第一山的美誉,但在这个时候,这个不如五指山高也不如黎母山大的东山岭尚未有那么多流传后世的传闻典故,山上也没有历史悠久的寺庙道观,这时候的东山岭正刚刚开始向宗教圣地的方向发端着,而开启这发端的便是渡海而来怀有地藏菩萨不空不成佛之心的大师印真,他于东山岭上结庐,广收弟子,讲法传道,诸州各族百姓均闻风而至。
宗教尤其是佛教的禅宗,其教义理念是十分贴合底层民众的诉求的,所以很自然便会被底层民众接受,成为他们转嫁现实苦难的精神寄托,崖、琼诸州在冯崖的统治下,民生维艰,底层百姓生活困顿潦倒,又不得不屈从于高压,所以当印真结庐东山岭,开讲佛法精意,很快的便如同病毒般吸引了大量的信徒云集于此,听印真讲法,便成为这些信徒苦难生活中唯一充满希望,能让心灵宁静平和的事情。
东山岭讲法自然也早就在冯崖的关注中,冯崖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给那些贱民一个虚无缥缈的寄托,让他们越发兴不起反抗之心,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当然,这也是建立在长时间的观察,确定印真只是讲法传道并无他图后才彻底放任发展的。
只不过冯崖放任东山岭讲法,放任印真传扬禅宗教义,但有人却对此十分的不以为然,甚至是抵触,那便是冯崖的次子冯子芳。
冯崖有二子,长子冯子瑜,二子冯子芳,冯崖自认为这两个儿子有着龙凤之姿,是继承了他的优点的,实际他这两个儿子倒也的确继承了他的‘优点’,只是长子冯子瑜继承了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狂傲,虽说有几分脑子,可实际只是中人之姿,而次子冯子芳则继承了他骨子里的暴虐和凶狂,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冯崖对崖、琼诸州的高压统治,充当刽子手的便是他的次子冯子芳。
他这两个儿子,一个自以为有智谋,一个自以为有勇武,冯崖年纪也大了,继承人的确定也提上了日程,所以在冯崖尚未察觉的时候,兄弟两个的明争暗斗早便开始了。
而此次与海夜叉合作迎战屯门水师,冯子瑜和冯子芳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