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本官与你在广府大牢说的话还记得吗?”
正午阳光洒照下,偌大的城南门前,不下两三千名百姓、军士以及广州都督府众官员注目下,李闲开始与陈正娓娓而谈,陈张氏一案的真相便在这种情形下开始铺陈于世人眼前。(..首发)
陈正举着刀,手臂颤抖,却还是回答李闲:“大人于我说阿珠极可能没死,是黄贵将其藏匿,大人便劝我赌一把,假作对我行刑,看看他们是否天良未泯,现身救我,事实证明大人全都言中了,黄贵确实去通知萧大人阻止行刑,还还推翻以前的证词,宁可自污其身,也要助我脱罪。”顿了顿,陈正脸上现出无比讽刺的表情,说道:“可是是黄贵勾引了阿珠,他,他怎样做都抹杀不了这个事实的!”
被军士按住头颅的黄贵这时道:“不是这样的,陈大人,我与阿珠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初阿珠只是请我帮忙通知她在家乡的哥哥,报个平安而已,我黄贵不是品行低劣之人,阿珠亦不是你想象中水性杨花的****,是你误会了!”
陈正听到这话,情绪顿时又激烈起来,浑身发抖道:“你住口!阿珠当然不是水性杨花的妇人,分明就是你勾引他,还说你品行不低劣,难道你否认你与阿珠已经有了私情吗?”
“相公!”张阿珠悲呼一声,跪伏地上,声带哽咽道:“黄贵真的没有撒谎,阿珠初始真的只是拜托他通知家乡的兄长,是相公怀疑我们,不惜对阿珠拳脚相向,阿珠才.才。”说不下去,但结果依然摆在陈正眼前。
陈正露出悲痛欲绝之色,看着张阿珠道:“可若你只是拜托黄贵通知兄长,那我质问你时你为何又否认与他接触过?这让我如何能不怀疑你们!”
张阿珠说不出话,便跪在那里,无声啜泣。
陈正又被勾起心头的恨意,怒喝道:“你们终归还是无话可说,那我杀他又有何错呢!”手一抖,刀便要落。
李闲适时道:“陈校尉你确是误会了,你家娘子与黄贵确实没有说谎。”
所有人的目光便与这时回归到李闲身上,这位衣冠磊落、风神秀彻的法曹以一种悲悯的姿态望向黄贵和张阿珠,缓缓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不能说,因为一旦说出来,这偌大的广州,甚至偌大的陆地上怕都再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了!”
一个耸人听闻的论断,围观人群都听得满心迷惑,而黄贵、张阿珠还有张青张秀兄弟却是都露出震惊骇然之色,不敢置信的望向李闲。
陈正道:“大人,究竟如何你便明白说出来吧,末将不求别的,只想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骗末将!”
李闲点点头,“好吧,便让本官将来龙去脉一一与你说分明。你亦知道,本官最初也是将你作为杀妻最大嫌疑人看待的,而黄贵,本官本是怀疑他被你收买,为你处理善后事宜,譬如以钱封口,不让张氏兄弟追究妹子枉死,但昨晚都督府发生的那一幕让本官开始有所怀疑,你的表现不光坦然,而且显示你对妻子情深意重,说你杀妻却是有些不大可能。”
听到这处张阿珠望向陈正,白皙的脸颊珠泪更是如雨线狂流。
陈正亦痴痴看着张阿珠,挪不开视线,其实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原本不过是想买个日常服侍的婢女,可是在见到张阿珠的那一刻,仿佛前世的冤孽,他的心便一下子被俘获,无法自拔,他甚至不在乎她的贱籍,而明媒正娶,许以正室之位,即便到现在,明知她与黄贵有了私情,他还是摆脱不了一腔的深情执念,情之一字,真就是世上最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东西了!
“你杀妻的嫌疑降低,本官便换了个角度,开始怀疑是否黄贵见色起心,因奸不遂,才杀人毁尸。但本官得到的一些信息却又推翻了这些,因为黄贵确实是在阻止张氏兄弟继续上告伸冤,若他是凶手,如此做并无好处,加之本官与其粗略交谈,他的态度竟有与你开解之意,这便又是古怪了。”
陈正看看黄贵,心下虽恨,亦不得不承认,在此事上,黄贵的确没有落井下石,置他于死地。
李闲继续道:“与此同时因为萧大人的压力,都督大人也给本官设定了侦破此案的时限,两日,这样一个相互矛盾、不明就里的案子,若循常理,想用两日查明着实有难度,本官便在想是否忽略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另辟蹊径,侦破此案。而这在于广发客栈见过张氏兄弟后,本官便基本下定了决心,因为从张氏兄弟身上本官发现了一个与本案有莫大干系的线索。”
张青张秀兄弟惶恐万端的望过来,却是不知道李闲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李闲冲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莫要紧张,这才道:“其实这线索很简单,便是张氏兄弟的身份,本官注意到他们兄弟并非寻常百姓,实际上是常年生活于水上的低贱民户民,两位张兄,本官说的可对?”
张青张秀以及张阿珠均是身子一震,跪倒在地,张氏兄弟只知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更不敢抬头看,因为在李闲说出民二字后,围观百姓全都用异样的眼神望向了他们,那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鄙夷、不屑乃至不似看同类的冷漠。
连陈正亦失声道:“民?阿珠,难道你原本是民?”
张阿珠惨然点头,无话可说。
李闲则叹口气,民,这便是这案子之所以演变至此的关键了。
一个来源已经不可考以船为家有自己语言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