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广州内河码头处,一艘顺盛隆的货船起锚待发,只等岸上几人惜别过后便要扬帆。(..首发)
岸上几人正是黄贵、张阿珠还有张青张秀兄弟,以及前来送别的李闲、平儿和苏云瑞苏大老板。
李闲心中牵挂黄贵几人的安危,怕那萧执会横生枝节,便亲自过来相送,等他们上得船去自然也就安全了。
平儿正和那张阿珠抱作一团,泪水涟涟的依依话别。
张阿珠虽不及平儿俏丽,但自有一股子英气,加之年纪比平儿稍大,就像个姐姐一般在安慰着平儿,说的不外乎是些什么相逢自有期之类的话语,却也是止不住眼泪如珠串一般淌落。
李闲对这女子颇有好感,忍不住对黄贵道:“黄老板,像阿珠姑娘这般有情有意的女子你可要倍加珍惜才是啊。”
黄贵猛点头,望向张阿珠的眼中满是柔情。
李闲见了心中为他们高兴,对黄贵他也是高看几分的。
从这位广州珠王的面相看他绝非池中之物,只是眼下时运不济,方才会有这一段不如意的日子,等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只怕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张阿珠随了他倒也不枉。
“那个,李大人。”一旁张阿珠的哥哥张秀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本来想说话,被哥哥张青一瞪,又不情不愿的咽了回去。
李闲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要是现在不说,上了船可没机会了。”
他半开着玩笑,一下就把张秀这憨人的拘谨给驱散一空,张秀道:“草民就知道大人没什么架子。”说着还冲哥哥张青得意的努努嘴。
张青苦笑道:“也就是李大人没有架子,换个人谁愿搭理我们这些民啊。”
这话自然引来张秀和黄贵的共鸣,三人的神情顿时都有些黯然。
李闲见状道:“你们也不要想太多,人在这世上只要是凭本事吃饭,做人做事无愧于心,那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谁要瞧不起这种人那才是瞎了眼珠子的鄙劣之徒呢!”
“大人说得好!”苏云瑞轰然叫好,冲黄贵三人道:“在我老苏看来,你们三位都是好汉子,真爷们!”这话自然带了几分夸张,不过马屁倒是拍得人相当舒服。
黄贵三人都感激的看眼苏云瑞,张秀道:“李大人,其实草民是想问,您是怎么识破我们是民的,草民兄弟自觉掩饰的不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民实际在相貌与汉人有相当大的不同,往往一眼可辨,但张氏兄妹还有黄贵恰恰是属于外貌与汉人相近的那种,若非如此黄贵也不可能瞒得住身份,成为广州珠王。
李闲笑道:“原来是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们自觉掩饰的不错,可生活习惯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习惯?什么习惯?”张青张秀一头雾水。
李闲望向他们的脚下,笑着道:“以后记得见客人的时候千万别再赤着脚了,呵呵呵呵。”
张氏兄弟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民因为长年生活在船上,所以习惯了赤着脚生活,李闲便是从张秀一句无心的习惯赤脚听出破绽,又联想到黄贵超凡出众的水性,这才与民联系到一处,当然,一些渔民也有这样的习惯,李闲是在判断出张阿珠未死,可能与黄贵私奔,而平儿又认定张阿珠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两相联系下,才想到了民这个关键点,这当中其实是对人性的一种深刻认识,若真从逻辑上考量,很多证据还是并不充分的。
不过张氏兄弟自然想不到这些,只是惊叹于李闲的观察力,连连表示佩服。
就这样一番扰攘,片刻后,黄贵几人终于登船离岸,船帆扬起,站在船头的黄贵四人齐刷刷跪倒,远远冲着李闲连磕响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平儿泪如雨下,冲着渐渐加速的货船不断挥手。
蓦地一阵如同龙吟一般的马嘶之声扯碎了夕阳的余韵,传入众人耳中。
张阿珠浑身巨震,快步来到船舷一侧,眼中含泪的举目远眺。
远处,夕阳下,一人一马站立在岸边的山丘上,背对夕阳,被光芒剪裁而出的矮小身影显得无比孤单和落寞,蓦地,矮小身影扬手,雄峻的马儿猛扬蹄而起,引颈嘶鸣,声传四野,仿佛在向船上的人儿传递着主人对他们最后的祝福。
一路,平安!
船,渐行渐远,夕阳,缓缓沉没。
李闲将目光从那山丘上收回,叹口气道:“缘聚缘散缘如水,人来人往人不回,这陈正也算是个痴心人,可惜终和张阿珠有缘无份,这便是命啊,平儿,咱们走吧。”不由分说的牵起平儿小手,两个人仿佛恋爱的小情侣般踏着夕阳,缓步走向城内。
平儿本还有些伤心,可小手被李闲牵住的时候芳心里便被甜蜜充的满满的,缘聚缘散缘如水,今生只要有少爷这样牵着自己的手便足以了。
“咦,平儿你胸前那是什么?”李闲注意到平儿的胸前多了一样小饰物,洁白光滑,并非翡翠玉器,被一条红绳穿着挂在脖子上,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分外精巧夺目。
“这个啊,”平儿用手摸摸那物件,俏脸有些微红,说道:“是阿珠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是一件打磨的大鱼牙,阿珠一直不离身的。”
“鱼牙?”李闲不由多看了那物件两眼,恍然道:“想必是阿珠希望你也能早日和亲人团聚,才把这幸运物送给了你,呵呵,她也算有心了。”
平儿点了点头,脸色更红。她当然不会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