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佳鹏入院治疗,南京正金银行地下金库内的培训只好延期,十月三号上午六点,一百八十余名即将回日本的宪兵伤兵来到银行一楼大厅,等待领取被提前运到这里的私人随身行李、配发的抚恤物资、船票等物品。
半个小时后,没有人露面安排,众人七嘴八舌的发着牢骚:“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就上船吗?”
“是啊,发回国证明的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其他东西一起发下来?”
“怎么到银行来领取?为什么不去南京宪兵团?还要去上海上船,来得及吗?”
“听说第一班船十一点就开,如果被安排在那条船上,就悬了。”
“我的行李数量不少,三个木箱,还有两件紫檀小家具,和一些金属制品、陶瓷什么的,为什么不能直接运到客轮上?”
“谁不是?在中国这么多年来,捡回一条命,谁没点拿性命换来的东西?”
“这不是一般的短途旅行,这是搬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雇到车?”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情绪越来越焦虑,只有一些事先接到命令的军官们默默的等待着。六点四十,倪新终于露面了,一同出来的何其莘、张占在大厅一侧东西两头里临时设了两张桌子。
倪新笑道:“诸位久等了,请大家去东侧领取船票,西侧领取优抚金,然后去地下室领取行李。为了避免由于时间过紧,有些行李体积、重量个人又不方便携带,赶不上客轮,我们在停车场为大家准备了各种车辆,凭船票免费乘坐。”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纷纷涌到两侧办理手续,手续韩繁琐,需要查验各种证件。何其莘、张占似乎懂一些日语,口语却很差,和众人交流起来跟困难,进展缓慢,好不容易领到船票、现金,按照指示下到地下室,只见各种行李堆积如山,两名工作人员中又只有一名懂日语。众人只能耐着性子,排起长队。偏偏这些人还都是性烈如火的军人,很快起了冲突,两名工作人员脾气也不好,不肯想让,又是一番争吵,还几乎动起手来,其他的人赶紧劝解,进度更慢了。
终于领到行李的人们匆匆赶到停车场,却见到早已准备好的汽车,居然是一色的军用吉普,每辆吉普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名便衣保镖,帮着装行李,二人一辆,随到随走。比之之前的服务,不可同日而语。
对面一栋高层的天台上,影佐祯昭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倪新走了过来,影佐祯昭说道:“不怕倪桑见笑,虽然我事先知道有些人携带的是黄金,却一个也没有看出来。军统上海分局就算有通天之能,事先侦知二点二吨黄金中的大部分被这些人携带上了民用客轮,也不可能同时对一百八十人下手。”
倪新问道:“将军,为了以防万一,属下在周围部下了二十来处暗哨,一旦发生有人跟踪从正金银行出来的汽车,就会动手拦截。”
“我说那,怎么每个人出来的时间间隔,如此之长。最重要的那批伪装成公用给养的黄金什么时候运走?”
倪新笑道:“已经运走了,将军没有注意到吗?”
影佐祯昭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刚才有一辆运煤的卡车?”
“是的,黄金被伪装成煤炭、木柴,大大方方的和煤炭混杂,装在敞着的卡车车厢里。”
影佐祯昭赞道:“说破了一点都不稀奇,可谁能想得到?”
倪新又问道:“万局长那里,将军对他言明了吗?”
“他还不知情,前两天带队抵达南京,我命他入住国防部招待所待命。”
倪新有些担心,说道:“政保总部到底是76号的上级主管单位,属下担心万局长会不谅解。”
“倪桑言重了,凡事有我那。不谈这个了,临来前,我去陆军医院探视,葛佳鹏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医生说经不起途中的颠簸,四十八小时内最好不要移动。”
倪新也很担忧:“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好转?唉,电刑,轻易不能用了。将军,何时和葛佳鹏言明?”
“再等一等吧,不仅是等待所有的黄金都安全上了六艘不同的民用客轮,也要给等葛佳鹏的身体状况略微稳定一点。再遭受这么大的刺激,万一要了他的性命,岂不可惜?”
倪新笑笑,答道:“将军拳拳惜才之意,但愿葛佳鹏良知未泯,有所感念,弃暗投明。”
影佐祯昭呵呵一笑,又道:“倪桑,还有个消息,对大日本帝国而言,是个坏消息,可却是倪桑你希望看到的:征集贵金属的工作暂停了。剩下的白银,二次征集到的很有限的黄金,移交给南京国民政府,由他们支配。”
对日本杀鸡取卵的做法,倪新颇有腹诽,影佐祯昭也心知肚明。倪新不置可否的笑道:“将军玩笑了。”
虽然倪新做好了一切准备,南京正金银行的行动却一切顺利,没有任何异动。
三号下午六点,上海和平码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开往日本东京的日之丸号客轮拉响了启程的汽笛。一间双人的二等舱房内,武顺推门而入,汇报道:“有十一名旅客携带伪装成随身行李的黄金,上了这艘客轮。”
“你确定没有遗漏吧?”
武顺信心满满:“怎么可能?情报如此准确,行李的外形、颜色描述的清清楚楚的。我和王庚两个人一直在二层甲板上,分头盯着上船的每一个人,停止登船后,相互核实,完全对的上。十一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最不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