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卨、李琮听的眼前一亮,那是绝境逢生的希望。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笑,明知必死却又心存妄想,哪怕明知是不可靠的许诺,也要当成救命稻草。
待看着他们在吏士押送下北上,徐中没好气地道:“大人,难道真赦免他们?”
“自古谋逆,可有赦免者?”王秀翻个白眼道。
“废物利用。”徐中揉了揉鼻子,明白怎么回事,尴尬地笑了。
“给人希望,再陷入绝望,如此反复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最是撒气,一刀太便宜了。”王秀悠悠地道,他是胜利者,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置那些失败者。
正如王秀所言,一场闹剧戛然而止,随着赵谌的回宫,赵柔嘉也被监禁在驸马府邸,朱琏陷入了矛盾漩涡,真正让她纠结才刚刚来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到底怎么办才好?儿子不用太担心,女儿会怎样?她毫不怀疑王秀作为宰相的决然果断。
二更天,天色有些阴沉沉的,月光时隐时现,黑沉沉的云压抑着大内宫城,显然不是好的夜晚。
入夜的大内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禁军退出宫禁,各门关防依然留守吏士,几乎都是侍卫水军的人,福宁殿、慈寿殿各处换上玉阳宫的内侍,宫廷内的不少人,依旧是心惊胆战,生怕被牵连了。
她在大殿内端坐,想了很多事情,也为种种过失总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赵柔嘉真的会这么无情,一对儿女真的对自己下手?难道那么多的迁就,换回来的就是这种结局?她真的不敢去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遽然间,想到王秀曾说过的话:小老虎长大了,要吃人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愿事态悄悄平息。
不过,她真不知道王秀想什么,会采取什么凌厉手段,有没有原谅儿女的意愿。
并非她杞人忧天,更不是王秀无情无义,而是大势所趋,历来宫廷斗争不能留手,容不得半分的犹豫,就算王秀顾念儿女,其他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就是位高权重,权力基础却是建立在层层亲信实力上,不可能随心所欲,这就是大势。
“大王、万俟卨。。。。。”她心中恨恨地反复念叨,怒火已经彻底燃烧,这些千刀万剐的逆贼,就是他们怂恿自己儿女的,绝不能放过他们。必须要狠狠地处置。
有时候,真心不能得罪女人,当发生极度的委屈时,她们往往不能理智考虑问题,总是把全部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掌握绝对权力的女人,她们毫无道理的毁灭性,是绝对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摊到了就认倒霉吧!
王秀却是理智的,夜半前他都冷静地处理失态,绝没有半点情绪影响。
同样,他深知朱琏的愤怒和屈辱,作为母亲是宽厚的,也充满智慧和魅力,却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这次的政变的延迟扑灭,归根结底就在于朱琏态度,原本早应该消灭萌芽状态,就是因为朱琏的慈爱,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才采取了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的策略,造成成全对方的绝对有利态势,外有强敌交战,内无可信精兵,人又不在行在,让他们认定不可复得的大好时机。
只有把对方的招数逼出来,让一场血淋淋地政变,促使朱琏看清楚,让她彻底走出来。以往,他太在乎朱琏的感受了,在节骨眼上还在犹豫,只能害了自己,毁了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事业,才有了后发制人,一网打尽余孽的谋划。
同样,他非常了解赵构、赵柔嘉的号召力,又有亡命之徒的支持,还有对他不满的世家,新政既得利益的损失者。一个不小心会玉石俱焚。
好在一切都恰如其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都事堂公厅内,忽明忽暗晃动的烛火,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氛,除了豪华座钟的滴滴答答声,就是偶尔的咳嗽。
烛火的暗淡残光笼罩下,李纲、秦桧、沈默、李光、蔡易齐聚,谁都没有回去,没有一个人做声,都事堂的官吏都在廊檐下侯命,谁也不敢随意走动,甚至连说句话,也要趁着禁军不注意小声快说,气氛是相当压抑的。
李纲盘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蔡易背着手臂在窗前来回度步,神色焦躁不安,沈默靠在另一张卧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指尖轻轻敲打一旁茶几,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光则坐在离众人稍远的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论语,品茶读书,似乎沉浸在学问中。
秦桧坐在李纲对面同榻,眼角间时不时微微颤抖,显得内心并不平静,偶尔蹙眉瞥眼座钟,深情却不专注。
当传来太子登基的消息,他是二话不说,立即备马火速入宫面圣,半刻也没有耽搁。就像王氏最终决定,他没有第一时刻做出抉择,那就索性两不相投,彻底成为局外人,做天子的宰相,只有决定胜负才出面。
当然,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很让人不齿,也讨不了好处,甚至不久就会被罢相守宫观。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你不愿去冒险,或许能够屹立不倒,却只能********,能不能继续待在权力中枢,就看自己本事了。
“易之,你转来转去的让人头疼晕,坐下歇息一会。”李纲见蔡易在眼前走来走去,晃的他很是心烦意燥的,率先打破了公厅内的寂寞。
蔡易从东华门就很郁闷,当众被打了一耳光子,里子面子都丢了,变得尤为的敏感,看谁都像是在讥笑他,一股子火没出发泄。不过李纲说了话,他不能不稍存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