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军,西侍军都指挥使司。
节堂内,唐重、邵兴和副都指挥刘惟辅、都参军王胜、都虞侯张子盖,还有副都参军王权,他们围在沙盘地形旁边,一起商议着目前的军事形势,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人人都是眉头紧锁,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契丹早就灰飞烟灭,萧塔不烟、耶律夷列贼心不死,不过也算是个人物,战前准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萧里仁是西域名将,我们不可大意。”唐重扶着长须,话虽说的相当严肃,却一脸的不在意。
他是常年作为边臣的存在,半辈子和夷狄打交道,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连强悍的党项人也灰飞烟灭了,区区苟延残喘的契丹余孽,还能闹腾出多大的风波?
“契丹正兵七万,是有十四五万兵马,可以说是倾国之兵,凭借河西很难抵抗。”刘惟辅为难地道,他和唐重观点角度不同,从纯军事角度来看,河西面临的压力很大。
此言,并没有引起别人蔑视,甚至让人起了共鸣,河西两个常备军,一个架子军,就算全部齐装满员,也不过四万余人,还有相当的步军部队。
各军州乡军不算少,每个州有五六千人,校阅乡军却非常少,又得监控党项人和吐蕃人,真是分身乏术,在龙骑、飞骑军参战前,一切都让人感到前途灰暗,就算两大军司参战,胜败还是不能确定。
更何况,现在是举国关注北伐,河西之地只能靠现有力量防御,连西侍军也不可能全力增援。
“唐大人,你看。。。。。。”邵兴看了眼唐重欲言又止。
唐重何尝不明白,守住河西乃至灵夏陕西,辽军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党项和吐蕃大族,没有这些人的牵制,契丹人并不那么可怕,宋军完全可以利用河西拦截,并调遣各地守军参加会战,因此他才看不上契丹余孽。
现在,为了监控那些大族,牵制了相当多的兵力,甚至要保留禁军部队。哎,不保留是在不行了,朝廷对党项、吐蕃人的拉拢政策,让那些大族依然保留广大的领地,有些人还为文武地方官,不仅有自家的奴隶私兵,还掌握一定数量的边军,实力不容轻蔑,万一乱起来可不是玩的,那可是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
邵兴的意思他非常明白,无外乎是先声夺主,实施武力镇压,让他有几分犹豫。如此,固然能抢占先机,却容易引起中立大族的反弹,就是忠心朝廷的大族,也会心生寒意。
“大人,要是在平时倒也罢了,朝廷自然要安抚为上,只是事关紧急,决不能祸起萧墙。”王胜淡淡地道。
他可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一直在北侍军韩世忠部下,号称王黑龙,对金军作战屡战屡胜,是因将星荟萃时代,把他的光芒掩盖不少,官职升迁并不算太快,属于第二梯队的都校,去年才调任西侍军都参军。
王权也是眉头一挑,朗声道:“契丹余孽大军压境,要是那些生羌在各地叛乱,恐怕我军必须撤到陕西境内,我意决不能姑息养奸,坏了朝廷大事。”
张子盖作为都虞侯,本不应该随意发表意见,却还是开口道:“乱局,当用重典。”
王权也是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早年是绝对的猛将,作战冲锋陷阵舍生忘死,被韩世忠所看重,只是近来慢慢趋于保守稳健。张子盖更不用说,那是张俊的侄子,却绝不是纨绔子弟,在沿河屡次对金作战中立功不小,只是有了叔父原因升迁颇快,被军中所轻,毕竟是大帅子侄。
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唐重是颇为谨慎,作为朝廷的大佬级别人物,实际上对待党项、吐蕃人的政策,他也是参与其中的,并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按当年,照王秀的主张就是,彻底打败女真人,稳固北方统治前,要尽可能安抚党项人,这是两府的秘密公议。
以事论事,此时不强硬的话,恐怕会引起大乱子,谁也承担不了责任,缓缓地道:“那就另各地守臣严密监视,一旦发觉苗头立即镇压,绝不手软。”
“嵬立、息玉两族可用。”王胜作为都参军,可不是仅仅管协助大帅作战,还要兼顾安抚党项和吐蕃。
自从息玉利理、嵬立啰率军投奔,这两家人就死心塌地跟随朝廷,多次组织私兵协助军州镇压不臣,算是可以信赖的力量,两家子弟也有在地方任职,可供朝廷驱使。
当然,朝廷也不曾亏待他们,家族的水草地是最好的,给予的优待是最好的,子弟升迁也很快,也算是王秀秘密定下的计策,分化拉拢部分大族,做好最后决算准备。
“既然唐大人决定,西侍军各部必然配合,现在龙骑、飞骑紧急西调,却不能延迟对乌剌海城的攻势,这关系到整个灵夏的稳定。”邵兴并不放弃进攻,哪怕放弃袭击天德军,也不能不拿下乌剌海城,对于灵夏乃至陕西来说,这座城池太重要了,必须要不惜代价拿下。
“吴唐卿有干略,必然不负众望。”张子盖淡淡地道,他和吴璘关系并不太融洽,却依然给了较为中肯的评价。
吴璘风头正胜,西北战事以来升迁很快,再加上兄长吴玠的病故,朝廷也是照顾吴家忠烈,让他进入枢密都参军司三年,又任了一任军都指挥,现在是兼差第六行营都统制,进攻乌剌海城的主帅。
“唐卿是干才,乌剌海城虏人不过万,自然无需甘心,我倒是担心河西,董摩柯孤军难支。”唐重语气深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