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进攻大宋的国土,会不会受到盟约牵制,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当利益高出代价时,连他也会把盟约当成废纸,抛弃在马桶里,何况有前科的女真人?
王宗尹一挥手,几名吏士进来,把一副西北缘边郡县地理图竖好,让众人坐着也能看到。
他拿起一根软鞭,走到地形图旁边,道:“王相公,各位太尉,请看当前战事发展.”
三路大军担负任务不同,取得进展也不一样,邵兴的消息已经传来。
王秀对西路取得的重大战果,也是非常惊讶的,万没想到凭借熙河路的一个行营,就然拿下了凉州,几乎断绝夏东西联系,看时间和路线,绝对是闪击战无疑。
邵兴也不负众望,在完成任务后并没有消极防御,而是在凉州组织机动防御,打的夏军毫无抵抗能力,占领区向四面扩大,兴庆方面面临宋军威压,腾不出手收复凉州。
中路自然不如说,那是牵制兴庆用的,也是一支奇兵,随着李良辅的兵败,中路大军的威慑力更强,让夏军怀、静兵马不敢东进。
最复杂的要数东路,三个行营的大军征伐,固然打的夏军望风披靡。但是,随着对方不断收缩,抵抗力也不断增强,宋军进展也非常缓慢,金军的虎视眈眈,又让宋军放不开手脚,给定难五州的夏军休整时间。
有不利因素,也有很有利的因素,萧合达就是个变数,只是这厮态度不明朗,明显是坐地起价。
关键在于时机和时间的掌握,他不好干涉战局,只能从大面上指导,道:“短时间内,虏人不会直接和我对抗。”
“哦,相公何以见得?”曲端看了眼王秀,他是优秀的战地指挥官,却不是政治家,并没有看出蹊跷。
在他看来,金军汇集六七万精锐,几乎是全军半数主力,一旦到了夏军危急时刻,或是要决出胜负时,很可能会全军南下,扰乱宋军的战略部署。
对于金军的骁勇,他是深有体会的,当年洛水之战,他以十余万精锐对战粘罕六万人,应该是四万人比较确切,虽说击败了这支金军部队,却仅仅是击败,并没有重创或歼灭。
王秀看了眼曲端,很不满意曲端的质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道:“国策所需。”
封元紧盯郡县地形图,两军的态势非常明显,宋军是东路决战,中路威慑,西路奇袭,都取得了重大战果。
党项人是老国主驾鹤西去,新主威望不高,正是人心惶惶时,绝对的亡国之兆,宋军再毫无忌惮地横行,党项人到了亡国边缘,女真人不介入才是怪事。
他并不认同曲端的战略,为了避免金军和宋军直接对抗,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策略,那就是中路突破。
不过,他的目光转到北部,似乎觉得有些明了了,却又有些拿捏不稳。
“国策,虏人素来奸猾。”曲端并不信服,目光尽是疑虑,就算王秀的名望极高,他也不认为女真人不会不来。
“太尉,或许虏人真不会直接出兵。”封元目视地图,若有所思地道。
曲端不曾想解潜没跟他抬杠,封元反倒唱了个反调,不禁微微一怔,不悦地道:“子玄有话要说?”
高平向封元投来幸灾乐祸地目光,众人皆是愕然,目光无不复杂,尤其是曲端语气生硬,有指责封元的意思,还是当着王相公的面,这场戏有得看了。
封元脸色平静,起身走到地图旁,朗声道:“以天下大局来看。虏人的策略是利用西北战事,达到消弱朝廷和生羌的目的,贸然开战很可能引起南北大战,朝廷面临死局,只有选择和解生羌,或是西守东攻,这是虏人不愿看到的,也是朝廷最终不得不选择的权宜之计。”
“诸位请看虏人兵力,他们在天德军驻扎马军超过三万,其他地域兵力并不算多,这说明什么?他们要做好与朝廷撕破脸的冲突,主力不应该驻扎天德军。”
众人的脸色从玩味道凝重,连王渊、高平也沉吟不语,显然对封元的话有所悟。
王秀也发现自己忽略的地方,他是太担心南北过早撕破脸,宋军正进行西北作战时和女真冲突,是和以往南北交战不同。几次南北交战是各有目地,也非常惨烈,但那并没有原则性地决然,都是可以随时和解的争斗。
就像两个壮汉在平原上斗殴,都是用拳头对战,周旋的空间很大,也能及时退开暂时和解。当一个壮汉和第三人操刀拼命,另一壮汉也操刀加入,还是在空间局限的生死擂台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大宋行朝不能输这场战争,一旦放弃将失去机会,王秀的事业也会受到沉重打击。当此决定性时刻,大宋行朝乃至士民绝不会退让,只能血战到底,哪怕暂时放弃灭亡夏,也要和女真人来场决战。
如果,真要形成雷霆一击,金军主力马队应该在金肃军,随时做好快速突击的准备。
封元的话让他眼前一亮,目光注视天德军一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道:“说下去。”
高平沉吟一阵,摇了摇头,脸色又恢复不尽然。
“我在考虑,虏人的兵力布置很奇怪,他们沿大河逆行,显然无法达到目地。诸位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向,如果你是撒离喝,会采取怎样的手段,即确保不和朝廷冲突,又能达到牵制我军的目的?”封元依旧在思考,他也是刚刚看出来的,金军的驻扎似乎有点奇怪,属于北强南弱的态势,这个就让人有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