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曲阿西南三十里郊外山林之中,一个寨子依山傍水,矗立在花木掩映之下,山林深处,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更有无数林立的箭楼辉映在红花绿叶之中。
入口深处不远,忽然豁然开朗,只见正中一处平台,约莫有方圆百余丈,此时数千黄巾兵正手持棍棒,发了疯一般地向自己人攻击着,场上尘土飞扬,遮蔽了天边的日头。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江南却还是一派郁郁葱葱的风景,此时的北国应该已经下过好几场大雪了吧?不过是一条大江,两岸却是浑然不同的时令,真是令人称奇啊!”高燚看着周遭,轻轻说道。
“是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唯有奇才使得人有了探寻奇妙的动力!”管弦上身穿着一件牛乳般的襦裙,下身则是紧裹在腿上的罗裳,外披了件丝绸长衫,跟在高燚的身后,信然说道。
高燚转过身,眼带笑意地看向这个总是紧皱着一对柳叶眉的姑娘道:“说得好,其实我一直在想琴操你真正的来历,一个穷苦百姓家的女儿恐怕没有机会学四书五经,又有这样的见识吧,这还不算,青州是管亥经营多年的基业所在,你辅助着他不断壮大还可以理解,可曲阿我们才来了不到半年,你居然就把我们的队伍发展成可以和这个扬州刺史刘繇的曲阿官军对立的有利形势,很不可思议啊!”
管弦低下头,声音有些不自然:“主公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在徐州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管亥,但看他的窘相我不想为难!”高燚说道,“思来想去,只有亲自问你了!你也知道,刘繇不会这么看着我们坐大的,他下一步的计划要么是联合周围的人来攻打我们,要么就是让我们和袁耀或者山越打,我的风格一向是不让敌人牵着我的鼻子走,冬天是个用来吟梅赏雪的好时令啊!”
高燚的话锋这么突然一变,若是换了他人定会摸不着头脑,但管弦自是不同,虽然她与高燚交流不多,但总是能根据高燚的言行举止猜测到下一步的用意,因此高燚后面这句看似无心的话一出,管弦立即接着说道:“所以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制定好对付刘繇的策略是吗?”
高燚抱臂于胸前,点点头道:“我没有怀疑你忠诚度的意思,只是我一直觉得你似乎对我有着深深的戒心,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更喜欢藏起自己来做点实事,然后对外宣布这是我的主意,也许是你觉得自己的能力在我之上,而我不能很好地让你发挥自己的能力,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但你又实实在在地为我做了好事,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
“杀了我?”管弦也丝毫不惧高燚的直视,所有人都把高燚当做高高在上的主公看待,惟独她没有这种感觉,因此她几乎想都没有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还不至于这样蠢!”高燚惊讶了一下道,“功业未立却先杀功臣,这可不是我担
“我知道主公不会真的这么做,所以我才敢这样问?”管弦心头闪过一丝战栗,因为她忽然有一种感觉:高燚应该是心如明镜的,只是有时候她是故意装作没自己聪明!
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不就是成了班门弄斧的小丑了吗?
希望这不过是一种错觉!
高燚忽然发了话:“其他的我不管,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你和管亥身世的真相,你也懂我故意支开他的意图!”
果然是瞒不住的,管弦轻笑一声道:“主公总是听我叫他二哥,可知那大哥是谁?”
“亲生的?”高燚先问道。
管弦点点头:“是亲生的没错!”
高燚脑海中霎时转过一圈这天下间姓管的人物,忽然想起在北海名士管宁!
“我大哥就是管宁!”管弦终于说出了这话。
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高燚还是略微有些吃惊,毕竟无论是管宁,管亥,还是管弦,这三人分明是三个极端的性格啊,一个避乱辽东,与世无争,一个为数万黄巾渠帅,极其勇猛,而眼前的这个却又是满腹计谋,巾帼不让须眉。
管弦看出了高燚的吃惊,笑着继续道:“我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就死于一场瘟疫了,全赖大哥拉扯我和二哥长大,但后来二哥渐渐长大后跟大哥产生了分歧,大哥一向是自诩为文人高士的,而二哥总想着学习枪棒,靠自己的武力做出一番大事,大哥说了很多次也不听,后来正好赶上黄巾起事,二哥便集结了自己平日的弟兄响应张角开始在青州徐州发展,一时之间倒也蔚为壮观,二哥一度想让大哥为之出谋划策,但大哥对自己的弟弟居然成了乱贼而深以为耻,避难辽东只是大哥的托辞,其实大哥是生二哥的气,走的时候还说此生与二哥决不再相见,不再有二哥这样的弟弟,想不到二人这一诀别就是这么多年!”
高燚道:“原来如此,我说管亥怎么有时候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是,长兄为父,若是连自己唯一的兄长也唾弃了自己人生确实就像少了精神支柱!”
管弦接着道:“那会我还小,不太懂事,整天问大哥我二哥去了哪里,大哥只是冷冷对我说二哥死在了战场,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二哥做了黄巾贼,于是我便不顾大哥的阻拦,千里迢迢从辽东来到青州千辛万苦找到了二哥,但到了二哥军中我才发现二哥和他的队伍并不像大哥所说的那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反二哥视每一个部下如亲兄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