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明月高挂夜凉如水,白天睡了大半天的丁芮大张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烙着烧饼,怎么也睡不着,一翻身正好面向李冉,一片清白的月光恰好照在李冉的身上,照得他熟睡的面孔清晰可见。
死人!丁芮恨恨地咬牙,白天睡了那么长时间到了晚上还能睡得像头猪,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的眼里只有李冉,随行的护卫同样因为昨天的过度劳累睡了一整天,她没在心里埋怨一个字,放到李冉身上,连睡觉也成了罪过――关键是李冉在她醒着的时候还能睡得这样安稳,怎么能让她不咬牙切齿?
幸亏熟睡的李冉不晓得她心里想得到底是什么,否则一定会摇头苦叹一声:女人!
突然丁芮的耳朵一动,似乎在满耳的虫鸣声中听到了点异常的声音,她的眼珠一转,悄悄地坐了起来,呆滞的目光盯着窗外的月光竖起耳朵。
她仔细地分辨耳朵里听到地声音,那声音密集而规律……好像是鸵鸟!
丁芮顿时打了一个机灵,赶紧抓住李冉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快快,鲁家的人回来了!”
李冉屁股底下点了炮仗一样腾地坐了起来,反吓了丁芮一跳。
“你说什么……”话还没问完李冉就听到了鸵鸟的跑动声,他表面上看似熟睡,实际上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惊醒,就算丁芮不叫醒他,等声音再近一点他也会自己醒过来。
隔壁一阵混乱的脚步志跑向屋外,李冉和丁芮对视一眼,同时爬起来跑了出去。
月光下,一只鸵鸟就停在不远处,隐约间看见鸟背上的骑士缩成一团僵硬地滑下来,“嗵”地一声砸在地上。
李冉脸色一变,鸵鸟并不是一种理想的人参,想稳稳地坐在鸟背上需要特定的姿势,而且还要配合鸵鸟的运动不断地调整,绝对是件不算轻松的体力活。
他只骑乘过一次鸵鸟,但留给他的记忆却异常深刻,坐这玩艺儿短途行进还凑合,长途奔驰根本就是恶梦,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吃不住劲,这个骑士明显是在鸟背上坐得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血液循环不畅导致肢体麻木僵硬。
那几个鲁家的人急急忙忙地冲过去,拉鸟的拉鸟扶人的扶人,那个骑士僵直地站起来,动作别扭非常地活动活动手脚上摸摸下动动,然后对几个迎出来的同伴说了几句话,那六个鲁家的战士突然愣住,然后发疯一样飞也似地狼奔豕突,竟然把那个骑士扔在原地不管不顾四散飞跑而去!
因为喘息而张大了鸟喙,脖子仿佛气囊般鼓动不停的鸵鸟忽然坐倒在地,两只超大号的翅膀无力地扑在身边。
丁芮心底一颤,急急忙忙地赶紧跑上去:“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是累得狠了还是把丁芮当也了自己人,那个骑士梦呓似地回答:“刚把变异人的消息送到丁家,变异人就从后面冲出来,咱们的人来不及撤出来,只能边打边逃,变异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咱们的人伤亡过半,现在还咬住队伍的尾巴不放……”
“什么?怎么会这样?”李冉大惊失色,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没来得及,难道从此以后山南就要变成变异人的天下了?
丁芮更是紧张,赶紧追问:“那丁家的人呢?丁家的人怎么样了?”
“丁家的人比我们还惨,变异人看准了丁家战斗力不强,一上来就冲散了他们,大部分人都被冲散了,只有很少一些人跟着咱们一起撤下来……”
骑士还想说什么,营地一角却同时冒出十几个人衣衫不整的来,等走得近了李冉才看清那六个装备随他一起前往邺城的战士赫然在内,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只大号背包,背包里不知道装的什么,看起来是圆形的扁平状,而且背包坠得每个人都弓腰塌背步伐沉重,不得不吃力地保持平衡。
领头的正是准备跟着李冉北上邺城的战士之一,他看了李冉一眼后迅速挪开视线:“走!”十几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向谷外。
他们身上背的到底是什么?这种时候兵贵神速,无论支援也好撤退也好甚至是壮士断腕都应该速战速决,想办法和变异人脱离接触,用最快的速度返回鲁家,就能凭着鲁家的基地和变异人对抗到底。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要由人背着往前面送东西?足见那些背包里装的东西非常重要!
他想不出什么东西是这种扁圆形的,有心询问又因为他并不是鲁家的人说不出口,限于身份立场,有些话憋在肚子里。
骑士目送战士们离开,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光。
突然间营院里的宁静被四角冲出来的几十上百人所冲散,全是老人孩子妇女,他们飞快地冲到院子里,簇拥成一团,无数企盼的目光纷纷落在正离开的战士身上。
丁芮的心情同样复杂,鲁家大败,残兵正在后撤,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莫过于立即离开鲁家撤进岐山,继续北上邺城,不仅能够避开变异人的兵锋,甚至能避过整个山南的大变,可看李冉神情严峻一语不发,她的嘴巴动了几动也没法把离开两个字说出来。
十几个背负重物的战士消失在黑暗中,可院子里的人群却一点散去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几分钟后,一阵呼喝声和奔跑声夹杂在一起钻进大家的耳朵,随后七八个战士钻出黑暗,其中四个战士两人拽腿两人拉胳膊抬着一个人,其他几个战士跟随护送,一路奔跑一路不停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