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压低了身体摸摸别在腰里的手枪,右手抽出乌黑的军刀叨在嘴里,借着塌倒的房屋和夜色的掩护慢慢向楼洞爬过去,不过他的动作虽然灵动,可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蛤蟆趴在地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的李冉就是隐藏在最后的那只黄雀,只等所有的夜行人钻进楼洞,他就能从队伍最后开始一个个将夜行人全部残食!
虽然楼洞里的光线肯定非常的差,但黑暗影响了李冉视线的同时也在干扰夜行人的视线,在敌众我寡的前提之下,这种环境更适合混水摸鱼,反而对李冉更有利――楼洞里的黑只是相对与室外的环境来讲,毕竟圆月高挂,只要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李冉一个人想打就打想跑就能跑,机动灵活,而夜行人是奔着丁家的几个人去的,到时候弄出点声音,丁虎他们随便找个角落藏起来,就能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冉一点点接近楼洞,与此同时,悄悄潜入的夜行人也站起身体,背靠护墙掂着脚尖,无声无息地快速向楼洞靠近。
李冉是个优秀的猎手,如果一切都按他所想进行下去,接下来绝对是一场轻松的猎杀,可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打乱计划。
让时间转到丁虎带人刚刚进入楼洞的时候。
丁虎带着几个人进了楼洞之后,在三楼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下来休息,借着窗口射进来的月光,他只看到自己的两个护卫和丁芮三个人,顿时一阵长叹:“李冉呢?”今天天气之前,除非是当着李冉的面,否则他每次提起李冉都用“那小子”之类的称呼,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改口,即使李冉不在他的面前也不得不在言语之间多加几分尊重。
“尿急,没跟进来。”一个护卫如是回答。
“是吗!”丁虎疲惫地坐在木板床上,胳膊肘拄着膝盖,“只怕他不会进来了。”
光溜溜的劣质床板被他压得咯吱吱乱响,仿佛马上就会断裂一般。
四个人同时沉默了,两个护卫拖着伤腿躺倒在床上,别看身下的床板硌得骨头疼,可对这些在野外露宿了二十几的人来说,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这些筑在护墙上的旧时代老楼都被改造成了哨楼,平时当做营房住满护卫,一旦有意外发生,护卫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护墙上,因此楼里到处都是护卫用的木板床。倒是不愁没地方休息。
“我去找他!”听一了丁虎的话丁芮第一个坐不住了,她难以相信陪她一路走来的李冉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将她扔下。
“你去找有用吗?”丁虎的话一下子令丁芮止住了脚步,“他要是想走,谁拦得住他?凭他的身手武器,到哪都能受到重用,要是咱们丁家没出事……”
丁虎忧郁地长叹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二叔……”丁芮嘴里苦涩非常,她知道丁虎说的都是实话,这年头有奶就是娘,哪还有讲什么人情道义?可想起李冉为救乡亲一路走到邺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山南,她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哪一点不一样!”
“我……”丁芮哪里说得出是什么地方不同,可她倔强地说,“就是不一样,我不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然的话我绝不相信!我去找他!”说到这儿她根本不等丁虎答应,大步离开。
丁虎默然无声地看着丁芮消失在黑暗中,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换作往日,丁芮绝没有这份勇气当面顶撞,而他也绝不会姑息丁芮的冲撞,可现在丁家已经完了,再坚持这些规矩还有什么用?也许明天的太阳一升起来,等待他的就是来自唐家的追杀,到那时,他就不得不像最底层的武士一样讨生活,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想:要是丁芮能和李冉一起离开倒也不错,至少李冉能保证丁芮的安全,为丁家留下一点骨血根苗!
丁芮气乎乎地下楼,几步冲出楼洞,可一眼望去,冷冷的月光下一片荒凉的废墟,到哪里去找李冉?他说尿急,可这么长时间了,再多的尿也该放光了!再说,这样寂静的夜里,又哪有一丝水声?
她的心底慢慢泛起一层层的凄苦,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丁芮黯然神伤,转身回了楼里。
走就走,良禽择木而栖,丁家已经废了,用什么留住人家?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今天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破落无比的丁家!
回到楼上的她在丁虎诧异的目光下呆呆地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当她远离了往日夜食无忧的生活会有多么凄惨。
当初刚刚遇到李冉的时候她就曾经有过一次茫然的经历,为了不被家庭抛弃她才硬咬着牙和李冉一起闯过了危险的岐山,可如今连家族都没了!
哀怨的丁芮不死心地下床走出休息的角落,趴在楼道的窗户上抻着脖子向下瞅,她的目光一闪,顿时瞅到月光下的废墟间,那个不断蠕动的模糊人影!
按说李冉穿的那一身迷彩野战服在夜里根本就和黑暗溶为一体,就算旧时代的夜视装备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但偏偏丁芮居高临下,今天又是月圆之夜!再加上旧时代留下的建筑数量虽不少,可几十年的岁月中侵蚀下只有建筑的框架仍然保存完好,原本窗户上的玻璃早在丁芮出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