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军省。【..】
一脸木讷的东乡平八郎及沮丧的岛村速雄并排跪倒,头缠写有“七生报国”之白巾。
两把将官刀分别置于二人身前,无需解释,海军省一众人员皆明二人这是欲切腹谢罪了。
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独处内室,在他的案头,早有东乡并岛村请求其做介错的文书,作为二人的直接长官,他内心早已恨不能将二人千刀万剐,然如此一来,自己是否也应在天皇面前剖腹谢罪呢?
茶水已凉,山本权兵卫忽然举杯一饮而尽,他握紧茶杯的手已然爆出青筋,指肚也因用力泛出白色。然仍难抚平内心的雷霆之怒,只因,这怒气中尚有着深深的恐惧。
“啪”山本将茶杯重重地墩在了桌案之上,一丝裂缝顺杯壁蔓延,终于迸析。
鲜血随着紧握的手掌淌下,剧痛仿佛振奋了一下山本那不知所措的神经,他忽然用力地揉搓了两下面颊,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杀气弥漫,周遭的围观人员早已冷汗透衣,不敢噤声。
山本权兵卫大踏步走至东乡并岛村的面前,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旁人听:“七生报国?”
“砰砰”
两记响亮的耳光响起,东乡与岛村的面上便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二人切腹,固然一了百了,然若以为如此便可洗刷丧失舰艇之耻辱,却是大错特错!”
东乡与岛村霍然抬头,目中却闪现出一丝求生之欲。
山本权兵卫又道:“眼下大日本帝国正值危难之秋,华军挟全歼俄国海军之勇,悍然向大日本国发起挑衅,为天皇分忧便在此时。”
东乡平八郎与岛村速雄皆为明白人,山本权兵卫先不说战败之耻而是用丧失舰艇四个字来替代,便有为二人开脱之意,待提到华军全歼俄国海军一节,更是为二人找了借口,不由得二人不感恩戴德。
保东乡与岛村便是保自己,这点山本权兵卫却是清清楚楚,是以他又道:“大楠公(楠木正成)一生报效天皇,直到力尽之时方才全忠,而你二人须知大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尚有数十艘战舰,数万名官兵,他们需要你们统率,向华方海军发起复仇之战,待到日后战胜华军之时,若你二人再欲切腹,则本大臣很乐意做你二人之介错。”
若打了胜仗谁还肯切腹?东乡并岛村目中闪耀着涕零之泪光,重重地“嗨”了下去。
潮热的海风将丝丝咸湿带入了首相府,更增一众日本军政要人之酸涩。
“若黄海海战之战果或可向天皇陛下解释,然众目睽睽之下的佐世保港遇袭却再无隐瞒可能。”桂太郎看了一眼山本权兵卫,后者早已不复海军省时强撑之态,浑身的关节仿佛皆已然蜷缩,宛如一支风干的虾米。
桂太郎叹了一口气,此番海军失利纵然要山本权兵卫总负其责,然对于他这个力主开战的首相而言,亦须给天皇一个交代,“此番佐世堡港遇袭,本首相责无旁贷,当向天皇提请辞呈。”
桂太郎内阁有近一半成员均出自山县有朋门下,便是桂太郎自身,亦为长州藩成员,更有着山县有朋的掌门弟子之称,是以山县有朋无论如何也许拉其一把,便道:“临阵换将,素为大忌,天皇陛下当深知此节,是以首相之请未必允准,还不若设法打击华军,以挽回颜面。”
打击华军!谈何容易!
号称绝对优势的海军损失惨重,短期已不可能出海作战,是以唯有自陆军方面找回颜面,然对手可是曾横扫百万俄军之众的虎狼之师,甲午之战时,日军最为精锐的二六师团亦被全歼!
接过话头的居然山本权兵卫!
“被华军偷袭得手,本大臣当负全责。东乡平八郎司令官并岛村速雄参谋长欲切腹谢罪,为本大臣所止,只因帝国尚需此二人尽忠。”
先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随即语风一转,道:“联合舰队所提之闭塞作战计划已为本大臣批准,便由东乡并岛村革职留用,以戴罪立功。”
“闭塞作战?”桂太郎不禁一怔,作为陆军将领,他一时未能明了山本此意。
山本清清嗓子,道:“旅顺军港之锚地分为内外两个停泊场地,其内泊场地为狭长之老虎尾半岛所包围,进出口为二百七十三米宽,而可供华军四艘战列舰通行之航道仅为中央之九十一米,若派遣敢死队员乘坐老旧舰只,趁夜色突进,自沉于此航道之上,当可力阻华军之四艘战列舰出港。”
这听起来倒似是可行之策,便是山县有朋也来了兴趣,道:“若然闭塞成功,陆军再无后顾之忧,若长驱直入,攻克旅顺,便可依靠岸炮之力,将坐困于旅顺内港的四舰击沉。”
一番畅谈,决定性因素还是陆军,然日本帝国的陆军便能行海军所不能之事么?
平壤,日本第一军司令部。
“缘何军需之数如此可怜?”看着后方送至的粮草弹药报表,素来沉默寡言的黑木为桢也忍不住拍案怒吼。
作为日军中以突击猛进著称的悍将,黑木为桢只想获取军需后即刻兵进鸭绿江,寻华军决战以雪甲午之耻,然却未料到军需如此不济。
第一军参谋长藤井茂太自是明了军长心中所想,便出言劝道:“此距日本本土路途遥远自不待言,更需船舶运输,想必困难重重,大山主帅先前也有号令命自行筹粮,或亦为无可奈何之举。”
黑木为桢哼了一声,又道:“筹粮各小队收入日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