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火光大起的时候,林无双正站在清风营的营地正中间,注视着对面。
因为兵力上的劣势,清风营的营地是据山而建的,这样做的的好处,是不用担心哪天晚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兵营被敌人围的跟铁桶一样,如果敌人仅仅只能对着某一面发起攻击,清风营还是有把握守住自己的营地的。
从林无双战力的地方,很清楚的可以看到城里冲突的火光,更有那巨大的喧哗声,厮杀声,从对面清晰的传了出来,对于这种情况,林无双有些意料不到,这和他的剧本似乎有了不小的区别。
营地里数千精兵,无数火把,静静的伫立在这夜色中,除了远处出来的声音,整个营地里,只听得见火把上偶尔炸裂的噼啪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中军大营里的命令,破敌,就在今夜。
在林无双的身边,曹芸娘和王知秋一左一右的站立着,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之色,和曹芸娘的脸色略微不同的是,王知秋的脸上,多少了几丝疑惑。
“这不对劲,很大的不对劲!”他压低的了声音,似乎是对自己说,又似乎是说给身边的林无双和曹芸娘听,大军蓄势待发,这个时候,就好比箭在弦上,他的这点疑虑说出来,他都担心有伤士气。
林无双霍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王知秋:“有什么不对劲?”
“若是因为咱们的火油,城里混乱是混乱,但是,这厮杀之声怎么来的!”王知秋饱读诗书,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一种情况和眼前的情况相符合,但是,他不确定,林无双是不是在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王叔,有话直说,时机稍纵即逝!”曹芸娘眼睛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的说道:“是担心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么?”
王知秋微微摇摇头,能够将诱敌深入这计策演绎到如此逼真,那清风营早就应该会广平趴着了,大越人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他亲眼见识过投石车那些火油的威力,以大越人的城池主要都是竹木结构的房屋,他可不信,在遍城火海的情况下,大越人还有心思玩这一套。
“营啸!”王知秋嘴里很是慎重的吐了这两个字:“如果真是营啸的话,大人,咱们暂时还是不要出击了,咱们的这些人马,在几万发狂的大越人面前,哪怕咱们的火器犀利,也会损失惨重的!”
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可能只是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结帮拉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帐,该还债的跑不了。
而清风营的投石车,将大量装有火油的火罐投到城中,制造出来的混乱可比某一个士兵的噩梦尖叫厉害多了,一片混乱之中,营啸爆发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即使是想要弹压的军官,也会在混乱中被别有用心的士兵刺杀,既然是军官,肯定就少不了欺压士兵的事情,古代军队可不讲官兵平等这一套,而军官一死,这些士兵们就如同是放开了闸门的猛虎,没有了军官弹压,没有了军纪约束,甚至连自身的精神都在不稳定的状态之下,营啸,势不可免的爆发出来,然后,就变成了一场同袍之间的毫无理性的杀戮,这个时候的士兵,估计连害怕两个字都不知道的,别说大越人自己的军队都没用,清风营的这几千人,冲到杀红了眼睛的几万大越人中间,下场不会被那些冤死的大越人好上多少。
阮天带兵多年,他第一时间就发布了自己的命令,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料到这混乱引起的营啸会如此之快,等到他费力费劲的冲出城去的时候,除了得到他命令的后军两万多人即使的撤出了城池,按照他的命令戒备城池的前军,和遵守命令弹压城里混乱的中军,已经是杀声连天,想撤也撤不出来了。
对于阮天如何处置这情况,林无双此刻当然不知道的,但是,王知秋的话,却是让他明白,这个时候,他若是下令清风营攻城,怕是不是趁着敌人混乱破城,而是将自己的这几千清醒的精锐打包送到城里那几万杀红了眼睛的大越人当中去。
“全体戒备,暂缓攻击,投石车继续攻击,直到所有投石车全部毁坏为止!”
稍稍思忖了一下,林无双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整个营地里那蓄势待发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松,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样子了,酝酿了大半夜的气势,随着他这命令,一下就衰竭了下去。
“等到天亮,天亮我们再决定!”作为军师,王知秋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以对方的将领的本事,若是当机立断,应该还能保全一部分的人马,天亮之后可以收拾残局,若是对方的将领没这本事的话,这前庭城,我们也就唾手可得了,剩下的,无非是追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