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明明道观就在眼前,但是等走出百十余步,我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道观依旧在前方,隐没在夜色之中,与我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改变分毫。
玄真子提着宽大的道袍下摆,一步一个石阶,拾阶而上。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后面,看见她赤果而雪白的脚掌似乎按照某种轨迹踩在石阶上,我的步子也开始顺着她的足迹前进。
就这样走着走着,道观终于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猜这应该是南派山门故意设置的疑阵,就是为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山门,打扰了他们的隐世清修。
我们昨日暮间出发,今日晨时到达。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们终于踏上了最后一块阶梯,站在了道观的大门前。
眼前的道观伴山而建,老旧的墙砖上长满了苔藓,整个儿坐落在莽莽山中,万绿丛中一点灰。我知道,这就是在大山中隐居了上千年之久的南派山门所在。
道观正门上,那块不知历经了多少朝代的牌匾上,写着鎏金二字:无为。我感觉好笑,这群神棍打着隐居的幌子,其实比谁都还贪婪,何来的无为之道?
玄真子带着我在距离道观不远处停下脚步,我抬头望去,甚至能够看到半山腰的道观中,有穿着古式道袍的人在山雾中行走。
就当我对这座充满了神秘感的道观怀有期待的时候,身边的玄真子带着我改变了方向,绕过道观,朝后面一处竹林走去。
竹林中有竹屋几间,看样子应该是玄真子的别居,环境很是清新素雅。但我可不认为玄真子是请我来做客饮茶的,只是不知道她要折磨我,为何要避开那座道观。
玄真子把我和冰冰丢进竹屋,然后冷冷地说道:“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晚上我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她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被囚禁的时光很漫长。虽说我深陷这大山中,就在玄真子的眼皮子底下是几乎不可能逃脱的,但是明明知道留下来会死的很惨,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试一试的。
就在我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竹门吱呀一声响了,原本我还以为是玄真子去而复返,但谁知不是。
有个穿着麻衣的女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的动作非常僵硬,目不斜视地走到我近前,放下茶杯就要走。
我赶紧拉住她,不满地问道:“玄真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要杀要剐就来个痛快的,何必玩这么多花招?”
那女人不说话,头也不回,脚下依旧迈着步子,力气大地差点把我摔着地上。我手上使了劲儿,不小心一把扯下她的衣袖,我下意识地就要道歉,但是看到她手臂的时候,我很聪明的闭上了嘴。
她的手臂是干瘪的,毫无健康之色,更重要的是,上面长满了令人恶心的斑纹,那是死人身上才会有的。再看她眼神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瞳孔里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毫无任何生气。
这是玄真子炼制的死尸傀儡,分明就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尸走肉,想到今晚过后,我可能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浑身上下就感觉不寒而栗。
有这东西在,我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我知道玄真子道行很深,替身术可以让她借助替身的眼睛看见千里之外的东西,何况是这些近在咫尺的傀儡?而且要是被这些鬼东西药上一口,中了尸毒,不用玄真子亲自动手,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晚上,玄真子回来了。消失了整个白天的她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眼神中藏着一丝怒气。听陈天之前说过,在南派山门中,除了南派掌教阳叔子,没人比她的地位更高。那她就是与阳叔子发生了不愉快?
玄真子对我勾了勾手,我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然后朝夜色中走去,我想大喊,喉咙却被针线缝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冰冰在后面想要拖住我,做不到,只能跟着走。
在山下的时候,我原以为玄真子没有立马对我下手,而是拐我上山,那就很可能要将我软禁一段时间。折磨我不怕,至少还能留的性命在,等陈天和秋水搬来救兵,我就有希望逃出生天。可是现在,玄真子似乎并不打算拖延时间,马上就要下手,不能不说我的运气实在太背。
玄真子带着我往竹林深处走,这会儿月亮躲进乌云之中,林间传来阴风阵阵,有说不出的诡异。
走着走着,我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儿。越往里走,这股奇怪的异味愈发地浓重。
我就像走进了修罗场,难闻的血腥味几乎把我给熏死。恐怖的场面在我脑海中不停地放映,我知道玄真子要开始施展她恶毒的手段来报复我了。
但令我实在郁闷的是,我至今不知道到底在何处得罪了玄真子,竟然让她恨我入骨。在当日的鬼帝陵中,我唤醒了那些守阵的兵马俑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是怎么从那里面逃出来的,至今不得而知。
临死之前,我发现我的喉咙能出声了,就壮着胆子问玄真子我哪里得罪她了,玄真子直接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咬得牙齿咯咯直响,说:“你还有脸问?!就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子,毁了我几十年的道行!”
说完,她转身挥了挥手,带起的无名风掀起地上厚厚一层竹叶。浓郁的血腥味儿从地下蓬勃而出,煞气熏天,我几乎顿时晕倒过去。
我勉强支撑着神智,看见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块血池。里面咕噜咕噜地翻着气泡,旁边还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