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就被舍弃了。

“殿下,你忘恩负义,你不是人,不是人!”她终于哭了出来,整个人蜷缩着,手指狠狠抠着厚厚的地茵,眼泪一滴滴落下去。

殿外站着的两名内监对了一个眼色,一个面有不忍,小声道:“这……这季良娣也是凄惨,咱们……”

“什么凄惨,斩草不除根,迟早是祸害,你不看她那姐姐,心狠手毒,将殿下害成如今这样……快去,你不打算效忠娘娘了?”

那先前说话的一跺脚,快步离开了。另一个又将耳朵凑近了窗边。

此刻的季家人已经尽数进了大狱候审,喊冤不绝,但旁人家也没好到那里去。赵尚书夫妇同金姨娘如今也是忧心忡忡——太子应诺的太子妃之位固然在某一刻叫赵徐氏欢喜若狂,可赵之蓁第一个孩子的满月宴就出了这事儿,总归大为不吉。也正是因为先有了期盼,又出了这事儿,叫人更添了几分绝望。皇家不至于因为此事认为赵之蓁不吉,但今后总难说会有些顾虑。

镇远侯府此刻亦是有些沉闷,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任是谁都不会太欢喜。元家才刚刚投向这位太子,立了点儿功,正等着接着刷好感,他就断了一只手……

当然,断了一只手他也是太子,先皇后生的嫡子如今已经是个庶人了,再提拔不上来了,现皇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废嫡立庶原本就不太好了,为了嫡子断了一只手就废嫡立庶更要被哈哈哈,从这个角度上看太子的地位还是稳固的——但地位稳固未必是性命稳固啊。

镇远侯府中如今有过真刀真枪实战经验的也就元惟扬一个人,可旁人也不是没有常识。这是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受了任何一点外伤都有可能伤口感染一命呜呼,更别说太子直接砍了自己一只手下来……

元惟扬听得妻子那么形容当时的惨象,立马便变了脸色,道:“御医是如何处置的?”

“敷药,包扎……”赵霜意回想了一下,也只能这么答。

“什么药?可曾以烈酒清洗伤口?”

“当时出血甚多,亦没有烈酒……”赵霜意道:“至于用的是什么药,我却是不知道的,想来宫中的伤药,总归是好的。”

元惟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无事自然最好。那季雪川,放着她果然出了大事……她这一招当真是狠呐,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害死一家子人?她若是肯退让一步,安心嫁人,说不准日子会过得不坏。”

“人各有志……”赵霜意道:“谁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啊。”

元惟扬听得这一句,却忽然想起一事在心,道:“你那堂妹……”

赵霜意一怔,也是面色剧变,她的心忽然向下一沉。

季雪川在狱中会说什么,会把谁拉进来?她和赵善好走得那么近,元惟扬甚至让北衙的人去监视过她们两个人!哪怕季雪川什么也不说……北衙的人,也会往赵善好身上联想吧。

这行刺皇子的大罪,谁的家族都担待不起。

“三爷……这,”她轻声道:“北衙的人,可会将善好与那季雪川的牵连说出来?”

元惟扬沉默,却还是点了头。

北衙之人,唯独忠于君王。哪怕其中一个两个可以用金钱买通,可知晓这事儿的所有人,却无法同时摆弄妥当。

“……那可怎么是好?若我去寻善好……岂不是将咱们也牵连进去了?”

“若赵善好真如你所说,是那一个人的话,她也许不会牵累赵家,更不会牵累到你。只是这行刺之事实在重大。”元惟扬沉声道:“哪怕不算作主使同谋,便以知情不报论处,不牵连赵尚书一家,也够她爹娘双双下狱,他们能不能吃得住审讯拷打,会不会诬告赵尚书,我便真是不知的了。”

“若这般说,竟是没有办法?”

“咱们便是想出了办法,也没法子用啊。”元惟扬叹了一口气:“如今谁敢和你那堂妹来往?咱们原本便有些牵连的,再和她通风报信,也一样会被北衙的人盯着。”

“没法子躲开北衙的人和她通消息?”

“你与她可有什么暗语之类的交流方式?若没有,那没有法子。”元惟扬道。

赵霜意伸手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是凉的,而他的手也并没有什么温度。

“三爷,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在劫难逃?”

“是要看她自己了。”元惟扬叹息道:“上天若庇佑,殿下没什么事儿,你家五姑娘还能说上话,或许……情形不会如我想的这般糟。”

他只能将话说到这里,赵霜意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呢——所谓的“若”,已然是放弃了自己努力的可能才会用到的词语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元惟扬轻轻将她拢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脊背,动作温柔,而她伏在他胸前,一动都不能动。她的呼吸变得艰难,无法去想象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了赵家该如何是好。

这是怎样嘲讽的一件事情!她一向以为季雪川本事有限,其实并不能如何伤到她,可却想不到,当季雪川自己不想活了,她一家却极有可能会被扯下去陪葬。没有办法去想——若赵家也牵扯到这桩行刺案中的话,什么仕途,什么富贵,那都不要想了,连合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她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这株连固然是株连不到她,可是,她的爹娘兄弟……那个接纳了她的尚书府,如果真的被毁了,她必是痛彻心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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