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光的房中,两个酒壶已经空了,但是对饮的两人酒兴正浓,酒就像水一样倒进去。鲁老实的眼中,也有了些精神,不像往日那副窝囊样子。
“干爹,您老人家其实就该出山了,要是大家知道,当年名动边关的鲁煞神就在恶虎庄,在军中,蒙古人不知道被您砍了多少,这点江湖人算球?把您的名头一亮,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吓的睡不着觉。”
“算了,当年那些事,我已经不想了。我现在是鲁老实,日子过的虽然苦一点,可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好。做鲁老实很好,已经不想再做什么鲁煞神。我当年做鲁煞神,老天就给了我一个傻儿子,现在只想多做些好事,为自己的后代积点德。其实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个家,留个后。”
“少年子弟江湖老,我跟您老比不了,我这双手拿的动刀,却扶不动犁。成家不适合我,还是现在这样,比较适合我过的日子。”
两人正说着,忽然外面一个庄客跑了进来,在白明光耳边嘀咕几句。白明光脸上的那缕笑容渐渐褪去,模样逐渐变的狰狞起来。“有这等事?真他娘的邪门。好吧,你去吧,我自有主张。”
鲁老实待那庄客退出后问道:“出什么事了?难道仇家找门来了?”
“干爹好见识,咱们换岗的人发现,有两个外面放哨的儿郎被人摸了。不过没事,应该是一个人过来的,这会想必已经逃走了。您接着喝您的,我出去一下转转,待会再回来,陪您接着喝。”
鲁老实却把那酒壶一丢,脸上的神情也从方才的慈祥变的凝重“不可大意。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净说外行话,你见过官府一个人来摸上门的么?来了一个,后面必然是一群人,我跟你出去看看。”
“干爹,你坐您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地的衙门里,有咱恶虎庄的后生,不管衙门有什么举动,都会有人先过来通消息。既然消息没通,想来是没什么大事。再说几个公门的里的差役,也不会到咱的庄上讨没趣。”
“你见过差役敢杀咱的巡丁的?”鲁老实酒喝了不少,可是目光却依旧清澈,此时更是显的有些阴冷
“上来就动手杀人,这根本不是地面衙役的作风。即使是附近的趟将,也没这个胆子。前不久调来河防的勇锐营,是新建营兵,从外县调来防宁王的。跟咱没什么往来,如果是他们动手呢,我们根本得不到消息。还是先去看看为好。”
白明光也知鲁老实说的是个道理,如果孙家真的请动了营兵出手,完全可能隔过地方衙门这道手续。不过这种事属于犯忌讳,而且黑夜之间,官军能动员的这么快?
他安慰道:“干爹,没什么大不了。我想即使是官军,也是先头的探子,这回多半找不到人。等我们明天进了山,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
他边说边起身,收拾了一下身上准备出去看看,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窗户上时,神情登时僵住了。隔着窗户纸,也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而那个方向,显然不是烧尸体的地方,村里……走水了?
“那是我家!”鲁老实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神情登时一变,紧接着,这看似步履蹒跚的老人,仿佛上好了发条的机括一样陡然激发,足尖点地,人已经如同炮弹一般射出屋去。
等白明光冲出房间时,鲁老实已经出了院子,而村子里已经响起阵阵锣声,还有人喊着“鲁家走水了,鲁家走水了。”
水火无情,即使是恶虎庄这等凶恶所在,也一样要在祝融的面前退避三舍。大家未必多在意鲁老实一家的死活,可是一旦火烧连营,那自己的房子也要受损失。所以锣声一响,除了放哨的庄丁外,大多数人都主动拿着家伙过来灭火。
只是鲁家本来房子就小,等到把火扑灭时,整个院落已经烧的七零八落,剩不下什么。马占魁对于自己家没能得到这个女人,心中颇有些不满,这时候自不免幸灾乐祸。
但还是故做大方道:“老实,别担心,不就是房子么?回头我们帮你盖起来,咱不帮你谁帮你,你说是不是。估计是你儿子今晚上乐大发了,一个不留神……哈哈,火烧旺地,说不定你家这是要发财啊。”
鲁老实这种人,在村里平日被嘲讽的也多了,大家没当回事。可是鲁老实此时的目光,却与平日大不相同,那退让游移的眼神,变的如同刀锋般犀利,直盯着马占魁道:“庄主,你看到我家大柱和孩他娘了么?”
马占魁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依旧笑道:“我这刚来,你问错人了。不过我想没什么关系,你那儿子虽然傻,可是着了火,他总知道跑吧?就是不知道你儿媳妇出来时,穿没穿衣服?哈哈,你说要是个光着的尚书千金跑出来,丢的是她家的脸,还是你家的脸……”
他话没说完,却觉得眼前一花,鲁老实的人猛的向他冲过来,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口锋利的短刀已经横在他的喉咙处。
刀锋那刺骨的凉意,让他的脖子感觉微微发疼,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破了口子。事实上,如果鲁老实方才真的想要他的命,他现在已经成了死人。
鲁老实的驼背已经渐渐挺直,这才发觉,他的身形竟是如此高大。两只昏花老眼内,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种光芒,以往只在白明光身上看到过。“三庄主,你听好了,我儿子只是老实,不是傻,明白了么?还有,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