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阳懒散地打落在屋檐之上,微风吹拂,卷着微微潮湿的枯色竹叶,一抹蓝色人影踏着尘雨来到独立的竹屋内,门“吱呀”地被推开,里面却没有一点声息。
她还是不愿醒吗?那个人眼神暗了暗,踱步来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睡颜。
苏浅不知道睡了多久,自从被南宫弈推进了传送门,她再也没醒过,她还是不愿醒,现实残酷,她怎愿醒?她宁愿沉沦在梦里虚度浮生,与他执手,与他相拥。
苏浅醒来的第一日便看见了故人,面对他的笑,只叹时光飞快,她连涒末的样子都快忘了。
她望着他,眼泪顿时禁不住控制流了下来,她呜咽着,任由他抱她,任由他安慰,可是那泪水依旧不争气地望下流:“涒末,我是不是不该去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涒末,是我害了他...”
“他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他怕你不安,他救你是因为他在乎你,如果你现在还认为是自己的错,岂不是枉费了他对你的情意了吗?”夏司涒末抱着她,眼眸里却尽是苦涩:抱歉了,木头,现在要告诉你,为时尚早。
苏浅哭累了,便又睡了下去,涒末望着她叹了口气,指尖拂过她的额间,这才眉头紧锁起来,他只道苏浅的一生有太多坎坷,也不知她这次能否死而复生呢?
他为她盖好了被子,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涒末每日都来看望她,他不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她也不想提一字半点,觉得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忘了一个人,她将他藏在最心底的深沉,那伤痕累累的记忆,她只知道南宫弈已经死了,她想要代替他的眼睛,代替他的脚步,去找寻那轮海漫境的天际。
平日里只是一味地发着呆,涒末来时便是促膝长谈,她知道自己的灵力开始涣散了,涒末喂自己喝药,他这样做也只是延长了自己的死亡时间而已。
是的,苏浅快要死了,就因为那次在黄陵发动的禁术,她的灵力已经开始涣散了。她不与涒末说这类事情,是因为怕他担忧,日子过一日便算一日吧,这世界上自己的牵挂已经没了。
暖日之下,两人坐于白花残藤缠绕的摇椅上,西风微起,引得白花飘零,一片花海清幽平静,虚弱不成样苏浅脸颊早已削瘦了大半,她依靠着他的肩,身体才不至于软下去,她知道自己时间所剩无几,所以在过奈何桥之前,她想和涒末好好聊聊。
“涒末,谢谢你给我的匕首,我用了它好几次,但现在已经残碎不堪了,抱歉涒末,我直到现在才知道,那匕首竟是你的一魄凝结而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苏浅细白的指尖触着桂碧浮玉簪的纹路,让她觉得他就在身边。
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她又说:“若不是你们几次三番帮我这个无药可救的人,我现在恐怕早已喝了孟婆汤,真不想喝呢,他们都说孟婆汤又苦又涩,比汤药还难喝。”她忽地笑出声,似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喝孟婆汤的那副苦逼样子,那种感觉却很酸楚。
她又说:“涒末,抱歉,谢谢。”
“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也没去喝那么难喝的孟婆汤,怎么又是抱歉有是感谢的,我要的只有一个。”她头顶传来低柔的声音,愈加抓紧她的细肩,涒末眼底划过一丝痛楚。
她被逗笑了,无意间将自己的手隐藏得更深了些:“你又不要钱,我的命你也不要,那你究竟要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的眼,涒末温柔一笑,深深的眼睛印着她的脸,俯身,薄唇轻点了她的唇,细微又小心,才道:“木头,你活着便好。”
这突如其来的吻和话语在她内心泛起微涟,只可惜她再也承受不了。
涒末看着她发呆的木然样子,不觉一笑,如暖月凉风,他道:“木头,我无魂,那一魄虽是我自己的,可那个...算不上魄。”
“涒末,连你也不是凡人吗?”苏浅看着他,一只颤栗栗的小手抚上他的脸,还以为涒末只是幻象。
“这些都无关紧要的,木头,我沦落至今,只是为了完成某些事情而已,而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就算他已经不在了。”涒末指尖轻点着她的额间,语气很轻微。
她不了解涒末的事情,时间不多,她也来不及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苏浅点头,但还是想说说话,至少在她真的睡过去之前,她想与他说话:“涒末,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去轮海漫境的。”
苏浅弯眼一笑,甚是高兴,涒末也是一笑看着她:“到时候我送你一段路,也算是为你践行了。”
两人皆不愿揭起谎言的红布,怕一揭开,苏浅就会消失,涒末就会离开。
苏浅心血来潮想要为他下厨,她炫耀说自己曾经的厨艺很好,也想让涒末尝尝鲜。
怎料到这一下床,她便因为脚步脱力而从床上滚落了下来,刚回来的涒末大惊,直接丢开药草,将她抱回床上。
苏浅睁开眼便看见满脸担忧的涒末,只见她眯眼一笑,涒末气她一直逞强,苏浅一直不语。
从她四肢传来的裂痛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发丝间渐有冷汗,现在的她连下床都得由涒末抱着,就连那桂碧浮玉簪都已经无力了,明明那玉簪子是南宫弈给她的夫妻之物,她却提不起来了。
“涒末,能将这玉簪子别进我发间吗?”苏浅勉强起身,脸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