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萍姐的时候,就连一向不怎么动容的李小语,也表现出了极度吃惊的神情。
坐在萍姐和靳光煦开的私房菜餐厅里,靳光煦勉强带着些笑容,对许半生说道:“其实萍姐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前段时间她憔悴的更厉害。”
萍姐眼眶深凹,面色铁青,头发怎么也梳不熨帖,活脱脱一个瘾君子的形象。
说话的声音也很虚弱,却依旧没忘记呵斥靳光煦。
“叫我师父!”
靳光煦显得有些无奈,之前萍姐并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他一直称呼萍姐惯了,而且,拜在萍姐门下之后,其实一共也没喊过几声师父。现在萍姐知道自己的状况,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身体已经虚弱到随时有可能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却反倒强调起师徒名分来。
其实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明白,靳光煦和萍姐之间,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师徒情分,什么样子的师徒情分,能让一个阳光大男孩如此悉心照料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师父呢?
靳光煦就仿佛杨过,萍姐就好似小龙女,只不过,萍姐这个小龙女过去并不知道自己身染重病,而不像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和杨过一起中了情花毒,却只有一颗解药,为了让杨过活下去,她自己选择了跳崖自尽。
萍姐现在的表现,和小龙女的心态如出一辙,只不过,杨过和小龙女早已挑明一切,甚至两人都已经拜堂成亲,而萍姐,和靳光煦之间,还只是处于微妙的阶段,这才促使了萍姐做出这样的行为。
想要牢牢的将二人关系定位在师徒之上,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在感情上耽误靳光煦。萍姐对靳光煦的感情本来就比较复杂,她比靳光煦大那么多,又和他是师徒的名分,现在既知自己顽疾难除,自然更加不可能跟靳光煦继续发展。
“许少,萍……呃,师父她的病,还有希望么?”靳光煦话到一半,终究还是改了口,这种时刻,他不想违逆萍姐哪怕分毫。
许半生微微一笑,道:“萍姐,可否借手腕一探?”
萍姐这段时间因为靳光煦不再消除她的记忆,每晚都要经历痛楚,病痛的折磨其实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心理上的负担。她的病情,用现代医学来说,就是间歇性精神病,可是,却又不是任何一家医院或者任何一个心理医生能够辅导的。多数人的精神疾病,都是来自于精神,有些是压力,有些是强大的刺激,可是萍姐的精神病,倒是有一多半源自于她的身体,这是她师父在她身体里下的那道禁制失控的表现。
纵然知道许半生的身份,在见到他之前,蒋怡和靳光煦都一再的告诉她许半生是什么人,可是,她依旧不认为许半生能够治好她。
可是许半生开口了,萍姐总也不能拒绝许半生的好意,便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许半生的面前。
看着这只枯槁的手臂,表面上全是细细的皱纹,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一般。可是,萍姐才四十岁,而且平日里相当注重保养,自幼习武,哪怕武功被废,也总有一缕内息护住心脉,对容颜总还是有些保护作用的。她本远不该是这副模样,就在上一次许半生和李小语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容光焕发皮肤娇嫩的中年女人,若是再将眼角的碎纹稍稍用粉底遮掩,说是三十左右的小少妇,也会有人相信。
而现在……
蒋怡和李小语的眼中都露出难过的神色,许半生却是神色如常,就仿佛放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那截如嫩藕一般丰腴的小臂一般。
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搭在萍姐的脉搏之上,许半生仔细辨查着萍姐的脉动,然后,他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中指也搭了上去,许半生的表情愈发凝重。
已经用上了三根手指,蒋怡不清楚,但是李小语却明白,哪怕当日给方琳的生父号脉,许半生也不过用了两指而已。
现在,他却用上了三根指头,难道说明萍姐的情况比方琳的生父还要严重?
李小语盯着许半生,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期盼。这还是李小语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产生了同情之心。
缩回了手指之后,许半生对萍姐微微一笑,萍姐却好似心知肚明一般,道:“许少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毛头和小怡是好心,可是他们真不该瞒我这么长时间。师父的禁制,无人能解,他既然不在了,我也该当随他而去。”
靳光煦急切的看着许半生,希望他会说出萍姐的病还是有希望的。
许半生看了看蒋怡,又看看靳光煦,最后对萍姐笑着说道:“萍姐说的大致不错,若是这几年,毛头并未放弃继续修习,以他和蒋总二人合力,或可压制得住这道禁制。但也仅仅只是压制而已,这道禁制失控之后,其形成的吞噬之力真是我生平罕见。”
靳光煦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蒋怡把许半生请来究竟是对是错了。
在这样的时刻,难道许半生不是应该把情况往好的方面说么?萍姐已经很灰心丧气了,许半生再这样补充一下,她只会更加的消沉。
蒋怡也是满脑疑问,在她看来,即便情况真的如此,许半生也不会这样直言。这不是让萍姐直接万念俱灰么?
李小语却知道,许半生下山才多久?他接触人也就是这两三个月而已,吞噬之力的确是他生平罕见,可他这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吞噬之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