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蒋怡也有几年时间了,蒋怡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御下一向温和,极少会用这样的方式跟手下人说话。
在冯三身上,蒋怡还从未把话说的重过,冯三也只是见过蒋怡对其他人这样。
而今天,蒋怡这句话,却让冯三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冯三还从未见过蒋怡真正的发怒,她即便心里再如何愤怒,表现形式也仅限于此。而根据冯三的经验,蒋怡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竟然说要让他出去,就表示蒋怡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了。
冯三不明白,蒋怡为何对眼前这个少年如此客气,哪怕就是见到江东省省委书记,也还没见过蒋怡如此。但是,此刻显然不是他问个明白的时候,跟着蒋怡,冯三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蒋怡对人客气不假,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逾越。对于胆敢逾越本分的人,蒋怡的手段冯三也是相当清楚的。
很多人会被蒋怡看上去犹如观音菩萨般的外表迷惑,而实际上,真把蒋怡得罪了的人,下场通常都会很惨。蒋怡绝非善男信女,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虽不是家常便饭,可也绝不会成为她的问题。
江湖上,蒋怡有个外号,半观音。
这个外号并不是说蒋怡菩萨心肠,而是说她一半是观音,一半若阎罗。当然,知道她这个外号的人并不多,冯三作为蒋怡的保镖,自然是知道的。
尽管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冯三还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张桌子。
“很抱歉,许少,是我御下不严。”冯三走后,蒋怡再度将她那玉葱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三叩,很客气的对许半生说道。
许半生明白,蒋怡这手指三叩有个名堂,江湖上对人表示赔罪,通常会用这样的方式。指头也是头,这就相当于磕头赔罪了。江湖上有身份的人,哪怕就是把人得罪的再狠,总不可能真的跪下磕头,甚至连鞠躬都很难做到。行走江湖,面子有时候真的大于一切。是以就产生了这种方式,既表示了自己的低头,又维护了一定的尊严,不至于颜面全失。
“蒋总太客气了,我可担不起你这三叩。蒋总师传紫微一脉?”蒋怡已经做到了极限,许半生自然也要客气一番,但是他后边这半句话,还是让蒋怡为之大惊。
都是道门中人,对于同道中人是很敏感的,蒋怡来之前并不知道许半生也通晓术数,可进门之后一眼她就看得出来。那么,蒋怡无法看透的许半生,能看出她与自己同出道门,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能够一语道出自己是紫微一脉,那就耐人寻味了。
蒋怡略一思索,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道:“许少如何得知我所习流派?”说话间,承认了许半生看的不错,同时,她瞟了一眼李小语,心道这些话是不是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诉说?
许半生微微一笑,道:“小语和我心脉相连,毋庸背她。蒋总身上这件衣服,几乎是在昭告天下你是紫微传人,我又如何看不出来?”
蒋怡略微心安,但是同时越发知道,许半生绝对是个真正的高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星云图案不假,可是即便是道门中人,能够一眼看穿的人也并不多。道门各种流派,几乎都有星云传世,各家流派的星云图案却是大相径庭。紫微一脉当然有自己独特的星云,但是蒋怡这件衣服上的星云,却是极为特殊的一种。普通道门中人,即便知道这是星云的一种,也绝对不会知道这是紫微一脉的星云。
由此可见,许半生即便术数造诣有限,单凭这份见识,也是绝对的高人了。
“许少博闻,不知许少师从是……?”蒋怡打了个稽首,略微有些犹豫的问到。
询问对方师门,在江湖上很常见,但是对于道门中人,尤其是一些古隐门派的,这并不是太合规矩,所以蒋怡才会有些犹豫。
许半生倒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太一。”
蒋怡大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许半生竟然会是太一派的传人。如果是说其他门派,蒋怡或许还会怀疑对方究竟是否说的真话,借着一些名门大派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人虽然不多,终究还是会有的。
可是,蒋怡更加清楚,任何人都绝不敢冒充太一派的传人。对古隐门派一无所知的人不会知道太一派的存在,而但凡对古隐门派有丝毫了解的,都绝不会有那个胆子冒充太一派的传人。太一派在道门中的地位,就相当于孔庙在儒家的地位,是绝对容不得丝毫的亵渎的。
尤其是太一派当代的掌教真人林浅,基本上已经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他平素游戏人间不假,可有人胆敢亵渎太一派,林浅真人之怒,足以翻江倒海。
蒋怡顿时面容一素,竟然站起身来,恭恭正正标准的道家稽首。
“原来是太一派传人,失敬失敬。不知贵派掌教真人林浅真人一向可好?”蒋怡说到林浅的时候,右手向天,意为尊重。
许半生知道蒋怡的意思,这句话虽是在问候林浅,但也同时是想知道许半生和林浅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师父他在外云游,一切都好,有劳挂牵。”
蒋怡再度震惊了一下,林浅的年纪一向众说纷纭,有说八十的,也有说一百挂零的,更夸张的是说林浅生于清朝同治年间,如今已是一百四五十岁的高龄,真正的活神仙。
最后一种说法,蒋怡认为并不足信,修道之人即便高寿,以现代医学的观念,也很难超过一百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