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地击开刀剑,寄生魔忽然跳到一边。叶牧骤失对手,还没从那种极限战斗的状态中回神,耳中先听到了很多往这边而来的奔跑脚步声。
妖魔?黑水渡的妖魔应该都被杀了——不,不对,范围内的魔气没有增加……人类?
有一个气息如同涟漪般散开,将魔气推拒过来。像傍晚温暖的潮水拍打沙滩,亲近的,欢乐的气息。像是在打招呼。被推拒过来的魔气雀跃着簇拥到叶牧身周,流血停止,疼痛消失。自在得好像鱼儿入了水里,空气的阻力消失不见。
寄生魔压根没把那些人类军队放在心上,猫捉老鼠般戏弄道:“虫子,跑吧。天黑前,带着魔种跑得越远越好。天黑后,魔种就是我的了。”
当然是骗人的,它压根没打算等到天黑,不过籍着言语给对方施加压力罢了。给人希望又摧毁希望,它喜欢这个。
它又桀桀笑道:“你的同伴倒是聪明,知道保存实力。当心些罢,你现在受了伤,他想对你下手可容易多了。”
寄生魔能活到现在,很重要的一点是它从不相信所谓情谊。在它眼中,叶牧是一只还带着些人类的软弱愚蠢习气,只是运道好拿到了魔种的新生尸鬼,得到了魔种还敢和其他妖魔同行,简直不知死活。它对于江望还要更忌惮上几分。这尸鬼始终没有真正动手,却每每在它即将占据上风时狠辣一击,专攻关节薄弱之处,几次逼它不得不舍弃了大好局势回防。面上虽然不显,它心中对江望的杀意已极为深重。待到魔种到手,必要将其置于死地。
寄生魔的本意是挑拨离间,听到叶牧耳中却想歪到了“下手”的另一种含义,登时脸色有些微妙。他拉回跑偏的思绪,注意到那些脚步声远远停住了。
寄生魔察觉叶牧神色变化,自以为离间得计。桀桀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指望那些人类能救你?”它张狂道,“除了魔神大人和天生灵物,这世上没有谁能抢走我的猎物!”
话音未落,一条赤练长鞭呼啸而来,带着扫荡魔氛的无回气势,重重砸在寄生魔身上,“喀拉”一声响,在刀剑之下彷如钢浇铁铸般坚韧的厚皮裂开了缝。丝丝缕缕肉眼看不到的魔气流泻而出,
一个娇美声音杀气腾腾道:“去死!”声落人至,正是叶暖赶到,远远瞧见自家爹爹半身浴血,立时勃然大怒。她两手一抬,场间迅速弥漫起黑雾,上来就发动了杀招。
寄生魔也见机得快,一察觉那鞭上带着克制妖魔的强盛灵气,立刻猜到来者身份。心里怒骂一声倒霉,当即就要逃跑。
那雾气拦住了它的去路,甫一接触,就像海绵洇进了水里,身体立刻沉重了几分。它见势不敢再往里面跑,折身往叶牧那边嗖地蹿过去。
它打算得很好,这里可不只它一只妖魔,那两只尸鬼凭着外貌骗骗人类还行,可瞒不过对魔气格外敏感的天生灵物。只要它们能引开灵物一瞬间注意,就足够它逃之夭夭了。天生灵物又拿不了魔种,它回头再来捡便宜就是了。
叶牧身形掠动,下一瞬出现在寄生魔面前,迎头一刀斩下。
寄生魔硬抗了这刀,折了个方向就要向外蹿,瞥到那紧追而来的赤色鞭影已出现在叶牧身后,暗笑一声——
那鞭子拐了个弯,唰地冲它气势汹汹打过来。
寄生魔尖叫一声,又挨一鞭,平白生出许多委屈来。接着更不公平的事发生了,叶牧三人一拥而上,对它群殴。
寄生魔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天生灵物像是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专盯着打它一个。
它的骨头断成了好几截,魔气被抽离,视野黑了下来,最后的影像,是那天生灵物扑向魔种的宿主。
哼,终于要下手了吗?它想着,有些安慰。
听到灵物的声音,关心地叫:“爹!”
……
它连忙死了。
随着寄生魔彻底死去,最后一丝魔气被吸收,叶牧忽然脑中一痛。一阵暖意涌出转瞬席卷全身,像是浸在了有些烫的温水里。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的魔气仿佛掀起风暴的大海,呼啸翻涌,甚至无视了叶暖身周的灵气排斥,遮天蔽地地向他涌来,形成了巨大的魔气漩涡。
变身经验值满,您开启了魔化状态。
您在妖魔军的声望变为:友善
黑水渡,极深的地底,错综复杂的通路内,那些被火油烧灼而死的虫子们巨大的尸首分布其中,焦黑外壳尚保持着它们临死前的狰狞形貌。它们本该永久沉寂下去,随同着它们的魔气一起深埋地下,让此地在百年间寸草不生,瘟疫横行。而现在,那所有的魔气都被召唤着雀跃离去,争先恐后地穿透厚厚土层,带着浸入其中的那些魔气一起,向着召唤它们的源头而去。
魔气本该无形无态,不为凡人所觉,然而四面八方奔流而来的魔气太过厚重,连看不到的人都感觉到了那种异样。士卒们东张西望,奇怪地问身边的伙伴:“喂,这天是不是变暗了?”在无知无觉间,足够将他们瞬间化为魔物的魔气自他们身边汹涌而过,有意识般地绕开了这些人类。
大江以北,一些扶老携幼的流民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脚下被魔气重度侵袭的黑色土地,像被无形的潮水洗刷般一层层褪去颜色。由墨黑至暗红,由暗红至赭褐,由赭褐至棕黄,最终显露出的,是他们熟悉又久未见过的,妖魔入侵前,养育了他们世世代代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