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涓喜提着酒瓶在迦南河堤上漫步,暮色四起,她的心也跟着太阳沉了下去。

她喜欢在这里走走,一边大口灌酒一边看着渐渐黑沉下去的河水,呼吸着微凉的潮湿空气,远离尘嚣,会让她觉得轻松不少,然而在如此静谧的、杳无人迹的地方,对于林涓喜这样的背负沉重的少女来说,快乐起来还是很难的。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草地绵软,落脚细无声,柳枝和清风不时拂面而来,头渐渐晕眩,血液渐沸,她知道自己有些喝多了。

突然,林涓喜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感到身后有人,这么晚了,谁会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她慢慢回头。

霜铖穿着黑色的风衣,长发巧妙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并不奇特,反而独具风韵,像某个小国的王子或者著名钢琴演奏家,李邺一身白色直裾,外套鹤氅,衣带飘扬。

他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霜铖微微垂着头,李邺看着她。

林涓喜两颊泛着酒晕,目光闪闪,神色淡淡地说:“李公子,这荒郊野岭的,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居然能在这儿碰面,真巧啊!”

李邺走向她,长长的宽大的袖子和衣摆拂过路边杂草,沙沙作响,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是想说:你跟踪我?”

林涓喜揉了揉额角,低头不语。

突然,李邺瞬间移到林涓喜面前,她吓了一跳,抬眼有些失措地看着他,她眸子似一泓湖水,荡起微澜。

“和我走走。”

是肯定句,林涓喜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在绿堤上并肩而行,霜铖跟在身后,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李邺突然斜目看向林涓喜手腕,目光带着一丝冷锐,说:“把你的表摘下来。”

林涓喜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就摘下来,递给他。

他很自然地戴在自己腕上。

月光如银子,透过草木缝隙洒下琐碎光斑,李邺一身白衣在夜色里特别醒目,也特别耀眼,玉容愈发纯净无暇,仿佛晴空孤月。

李邺轻轻责备她:“一个女孩子,喝得醉醺醺的,还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谢谢关心!”随着酒精在血液中扩散,林涓喜脚步轻快起来,此刻她想纵情大笑,又想放声大哭,想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所有不敢说的不敢做的,都说出来,做出来。

林涓喜斜瞅李邺一眼说:“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没那么怕你了?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吧!”

李邺淡笑不语。

“上次的事,上上次的事,还有上上上次的事,我都生气了。”林涓喜目光有些迷离。“你,强迫我,让我给你做事,控制我;你用噬心丹骗我;你差点掐死我,还怀疑我晚上靠近睡着的你是为了害你,我告诉你,我要是有害你的心,早和纪无臣联手了!然后,又让我去间接杀人,你明知道我会被压顶的罪恶感打垮!”

林涓喜斜着眼睛,微醉的模样,瞅着李邺。

李邺说:“讨厌我吗?”

“讨厌,非常讨厌。”

李邺静默不言。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林涓喜舌头有些打结,“谢谢你,多次不杀我,谢谢你给我配了药,把我的疤痕除掉了……留下那么丑的疤,那么丑的疤……谢谢你把魑离扳指送给我,让我和我家人都逃过一劫……”

她揪住李邺袖口,瞪着眼睛说:“我是真感激,真的,谢你了!……其实我有时候,也是不讨厌你的,甚至有点喜欢你,但是,每次我的好感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会做出一件,让好感度重新回到负值的事情。”

李邺静默着。

林涓喜松开手,李邺丝绸袖口入流水般滑落掌心,她突然停住脚步,李邺便也驻足。

然后,她上前一步,盯着李邺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一寸不移。

如此近距离地看这张脸,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如初见一般惊艳。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看的一个文章,里面讲到亚裔人五官的黄金比例。

李邺的额头十分标准,方正、饱满、平整,发际线到眉棱骨呈微微的“s”形;眼睛不大不小,眼角妩媚,眼梢飞扬,眼距正好是一个眼睛的宽度;鼻子挺直,并非突兀,而是和脸成大约36°夹角;下巴有尖俏的弧度,不过分尖,是有圆润和棱角的,略略翘起,精致秀美,恰恰占整个脸的六分之一,这样的下巴,无论何种神态,都显得端庄高华。

如此一个人,任何地方多上一分,或者少上一分,美丽都会打折扣,一肌一骨,都像精确计算过,再做出来的。

惊世之美,生他的人,不知是何等倾城绝色。

林涓喜的眼神由朦胧转为澄澈,渐渐地,显出了悲凉,她迟迟开口说:“李邺,你真好看,简直无可挑剔。如果我有你这么聪明漂亮,肯定会待人厚道一点,让自己更有作为。”

李邺神色平静。

林涓喜叹息着说:“你这样是错的你知道吗?”

李邺不予回答。

林涓喜深深皱起眉头,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你才能明白,可是我看着你,在偏执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李邺沉默不语。

“偏执,你就是个偏执狂。”林涓喜仰起脸,眼中洒入淡淡月光,秀丽玉容蒙上层梦幻的色彩,她仿佛在喃喃自语。

这个十八岁的美少女像个粗野汉子般喝酒——她间或扬起脖子猛灌一大口,美丽的眼睛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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