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此刻看着那柄剑，嘴唇动了一下，就要开口。
而我抢了先。
“对，是安德烈法官做的，剑就是我从他那里偷的。他不知道。他——我进联盟的时候要申报挂坠备案，自然就是报给他。我这问题你们也都知道，百年难得一遇，安德烈法官挺有兴趣，恰好又会这门工艺，就要走了我挂坠刻纹试着做了两柄剑。我从学院越狱时就顺便偷出来了。”
巴莱一笑，他转向安德烈。“法官，是这样吗？”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巴莱于是拿起笔又写了点什么，我喘了口气。
但我现在仍旧不安，而且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巴莱写完，再度抬起头看着我。
“很好，伊泽瑞尔，你难得诚实。到现在为止你已经触犯了多条联盟公约，包括越狱，盗窃，将联盟魔法物品擅自带离战争学院，滥用魔法，侵害联席城邦公民的人身安全，毁坏公民财产。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身后辅助们又是一通狂咳，听得我都觉得嗓子痒痒。
“没有。”我答。
“这些罪名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你知道吗？”
“知道。”
我说完就坐正，等着他最后那句话。
可没等到。巴莱拿起那张纸看看，又放下。
“但是，伊泽瑞尔。”他说，“除此之外，你还犯下了一项更严重的罪行，之前这些加在一起都远远比不上。”
他说着一挥手，又一个人进来，捧着个托盘。里面并排放着三个小袋，都半开着，袋口露出符文一角，一枚星匙，一枚战矛尖，一枚愈疗瓶。
“这三枚符文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它们是什么符文，你知道吗？”
“古物。”我说。
“除了古物呢？”
“那。”我想了想，“就是古物了。”
“伊泽瑞尔。”
巴莱盯着我。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别耍小聪明。你是全大陆最好的考古学家，也是供职联盟的魔法师。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符文是做什么的？”
“别。部长，我都没从魔法学院毕业，符文什么的一窍不通。”
“你的确没毕业。但论魔法天赋，整个大陆比得上你的也没几个。入职时你魔力检测报告的成绩是全联盟第一，辛德拉来了之后才仅仅超了你一两项数据。每年的魔力综合评定，唯有卡尔萨斯和艾尼维亚能和你勉强比比。如此一位魔法师，怎么会对符文一窍不通？”
“所以每个人都说我浪费天赋。我只知道这些符文是古物，别的什么都不清楚。”
“不止是古物，这是一组上古符文的其中三个，曾经用于符文战争。它们也是是魔法不扩散协定里写明的禁忌魔法物品，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拥有它们。那么好的记忆力，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协定内容。那么好的魔法天赋，别告诉我你分不出来。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所以才会用这些特制的袋子装它们，隔绝魔力以防意外。”
“那是因为我自己就有魔力不亲和的问题。”
“普通的符文盒就已经够了，即使你有这问题。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知道，你在事实上也已经收集了这些符文，就已经违反了魔法不扩散协定。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别忘了今天连联盟议员都来了。”
我看了一眼安德烈法官。不该，但我还是没忍住。从叫辅助闭嘴之后，他就再没看过我们这边，只是望着面前桌上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或者哪里都没望着。
我轻轻喘了口气。
“不劳你们。”我说，“七岁时从下水道爬出来后，父母就带我去做了个心理鉴定，我就是社会病态人格，你们想给我定这个罪名是名副其实，顺便还要加条战争罪。量刑的话，普通人是死刑，联盟选手是在学院终身监禁。你们已经打算在学院给我安排个终身住处了吗？我能不能要求个带窗户的房间？”
巴莱一下又笑了。我看看左右两边，祖安政府的人和联盟的人都是面无表情。而安德烈法官，他仍旧看着面前纸笔，或者仍旧是哪里都没看。
“想多了，伊泽瑞尔，你想多了。”
巴莱笑着说，还一边摇头。“你是受雇的，不是主谋。”
他再次传唤证物，第三份东西放到桌前了，几张烧焦的纸和一个信封。巴莱伸手拎了一张，抖抖灰烬，展开。
我抬起头，但看的不是他也不是他手里的东西。此前那个一直藏着还被我弄丢了一次的想法突然出现了。仍被迷雾笼罩，可它已然开始努力挣脱。
“这是封信，里面提到了符文，也提到了你的名字。”巴莱说。
然后他又拎起另一张，那是烧焦的剩了一小部分的合同。
“这份合同同样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注明了你是受人所雇，寻找这些符文。可惜的是合同的签名被烧掉了一部分，暂时看不清。但我们对比了签名和信的笔迹，发现是同一个人写的。这个人就是你的雇主了。也就是说，你不用自己承担罪名，而且也不能自己承担。说吧，雇主是谁？”
“我签了保密协议，无可奉告。”
“事关重大，你必须说。”
我再次摇头。“没错，事关重大，关乎我还能不能在这一行混下去。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违反商业协议和违反魔法不扩散协定，你觉得可以混为一谈？前者不过是你一份活计，后者是大陆通行最高法律。伊泽瑞尔，我建议你痛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