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学院时,我和嘉文虽然来往极少,却能做配合很好的队友。他圈起一群人,我甩一排弹幕出去,几乎不会失手。而且我不在乎他不小心把我围在里面,我可以自己逃。千钧一发的峡谷赛场上,这点优势往往能创造很多机会,有时甚至决定局势。
但是做对手的时候,他很烦我,还是因为他围不住我。这倒不意味着他没机会。峡谷里我不能连跳,所以在我刚刚跳完时,他如果围住了我,我没办法出去。嘉文追杀我时由此有条特别的原则,不先手。我用了奥术跃迁,他才会带着垒墙的砖头砸下来,迅速盖起一座小黑屋。
然而战术虽然没问题,谁又能保证永远良好执行呢。赛场瞬息万变,有那么多突发情况那么多意外,我们两个真的面对面的时候,比拼的其实是耐心以及谁能抓住机会。这很考验人,因为每分每秒都不能松懈,唯一的生路往往昙花一现,其时如果没准备好,胜负,乃至生死就是定论了。
耐心我永远有,至于准备——剑好好系在背包边上,背包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鞋带领口都早已系好,左手护腕盖在挂坠上。黑夜里逃跑,这一头黄毛有点显眼,还好这件黑色上衣其实有个可拆的兜帽,今天白天时我就把帽子系回衣服上了。同样因为黑夜,视野不太好,我虽然能跳远一些,但落点不容易保证。所以我还要认真回忆一下皇宫内的路。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十点半的方向应该没问题,只要我能算好距离,应该能落在来时那条小路附近。那是灯柱不算太多,草丛也没有很茂盛,但有一片低矮树丛可以勉强藏身的一段路。
我坐回床边,抓了个枕头靠着,不躺。卫兵一直盯着我,他们应该早就接到命令防止我今天逃跑,所以我也不必遮遮掩掩。外面依旧阴云密布,今天的月亮恐怕连朦胧美都算不上,就是一团雾气。
想了一下,我还是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那枚长得很像勘探者戒指的中娅戒指。这座翼楼唯一的出口只有中央庭院,我逃走的路上多半要直接面对希瓦娜。不求正面干得过,只求能逃掉。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我小心注入一点魔力,黯淡无光的蓝色水晶与挂坠突然同时闪过一点光芒,吓了我一跳。
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不过现在没功夫研究。我靠在床边盯着窗外,等着。
他们突然忙了起来,是在后半夜。我倚在床边装作犯困的样子,而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有点乱。门口的卫兵一个没走,我知道,希瓦娜也还在楼下中庭,我也知道。但外面越来越吵,有卫兵列队跑过的声音,还有虽不慌张但很急促的短暂低声交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稍微翻了个身,门口果然有剑鞘与盔甲的碰撞声,卫兵仍旧紧盯着我。窗外突然一阵喧嚣,应是大队卫兵跑进中庭庭院中的脚步声。列队,站好,有人喊了希瓦娜的名字,而后是几句我听不太清的话。
我使劲吸了口凉气。人更多了,希瓦娜加上卫兵,我逃掉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还没来得及头疼,某种的魔法能量突然漫进房间,极其微弱。
那是半人龙从龙变回人时最后的龙息。我从不知道希瓦娜离开峡谷后,从龙变回人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在峡谷中我非得贴着她的脸才能感觉到,而且那还是因为我有能量不亲和的问题,过于敏感。这微弱无比的龙息迅速充盈房间,而后又很快消逝,但是是沿着某个特定的方向:中庭以北,通向皇宫正殿的走廊。
我开始默数,大约一秒一个数。本想数到六十,但到第四十九时,我决定就到这里——
五十。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抄起背包窜上窗台,瞬移跳了出去。卫兵的喊声我没听完。落地这里是片草丛,我赶紧扒开草爬出来,躲开德玛西亚最危险的地形。站稳,背上包,还没戴上兜帽,四周突然一片灯火通明。
我没想到。德玛西亚有全大陆最亮的灯火,比寒冬长夜中的皮尔特沃夫亮得多。他们早有准备,我一出逃,就打亮整个中庭和皇宫南部的所有灯光。我面前十几米处路灯下就有卫兵,他大喊了一声,中庭那边立刻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我拔腿就跑,卫兵没追,他大概以为我会立刻再跳走,所以不敢贸然冲过来。趁他犹豫的这一点点时间,我扎进一旁一片矮树中,转身跳到一排低矮的小房子侧面,耳畔顿时响起一声嘶鸣。
这明明是片草丛角落,却不知为何有匹马在这里。我突然跳了过来,它吓了一大跳,一蹄子抬起就要踹过来。我只得向能看到的最远的没有卫兵的角落再度瞬移跳了过去。落地位置非常差,是一个庭院的正中央,我还没站稳,旁边一片草丛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卫兵,一把把我扑倒在地,跟着死死抱住我。
他想多了,拿绳子捆都没用。我再度瞬移跳开,姿势不太好干脆就跳高了点,落下来时抱住庭院角落一棵树的枝桠挂在半空。本想跳下树接着跑的,可这一下我吓了个半死。原来这里有这么多卫兵。他们不是像平时包抄一样围成一群,而是分散躲在草丛里,就是在等着我跳过去落在什么地方以便拽住我。
我一时不敢下去了。有几个离得近的卫兵便凑到树下向我打招呼。
“探险家,你下来吧!我们没恶意,就想请你回去。”
他们一边喊一边摆手,我抱着树枝摇摇晃晃,顺便向中央庭院那边望了一眼。一队卫兵已然近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