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
我一直沉默着,但在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
他也是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平静的对他说道:“皇帝陛下的后宫到底是安宁还是乱,这些跟民女没有什么关系。”
“……”
“民女,只是暂住在景仁宫中照顾妙言,不是这后宫的人。”
“……”
“贵妃娘娘对妙言的好,那是她修行得好——”我淡淡的一笑:“只是,民女小门小户出身,的确是有些小家子气的,况且,妙言旧患未愈,若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民女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伤害妙言的人。”
说到这里,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能感觉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却也压抑着没有发作,我淡淡的说道:“民女愚直之言,请陛下恕罪。”
“……”
他看了我许久,好几次,眼中的火星似乎都要蹦出来了,但最终,那股隐隐的火气还是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半晌,他漫漫的说道:“也罢。”
说完,他轻轻的伸手,将我身边的妙言拉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妙言的病情似乎还有好转的迹象,会哭会笑,会叫人,甚至会对一枝梅花都产生感觉,反倒是这些时日,她的病情停滞不前,虽然每天太医送来的药也是照常喝着,却没有什么进展了。
这时,她由着裴元灏牵着,呆呆的走到他面前。
裴元灏看着她,眼中浮起了淡淡的忧虑,轻轻的说道:“朕的妙言,什么时候才能再活蹦乱跳起来呢?”
我站在旁边收拾那几位娘娘送来的礼盒,听见这句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收拾到一半,裴元灏站起身来,牵着妙言的手:“走吧。”
我一愣:“去哪儿?”
“既然今天你没有什么打算,就朕带着你们出去逛逛吧。”
大概是之前我的话真的管用了,虽然他带着妙言和我出去,倒也没有什么隆重的安排,只有清音阁那边准备了一台大戏,是热热闹闹的“八仙过海”,只是这样的热闹没有一点进到妙言的世界里去,看着台上的你来我往,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过,戏听到一半,小福子又赶来了。
他附在裴元灏耳边,轻轻的说道:“皇上,常太师和南宫大人正在御书房候着。”
裴元灏的眉头一皱。
我在旁边,锣鼓喧天中倒也听清了这两句,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立刻咯噔了一声。
常太师,和南宫锦宏?
他们两一起在御书房等候裴元灏?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知道,常太师和南宫锦宏这样的老臣,已经在朝中沉浮数十年,他们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被人看出好恶,但双方的敌对,还是清清楚楚的。
怎么现在,他们两在一起了?
裴元灏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眼里映着戏台上的百花齐放,但那阴霾的眼神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不过,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沉默了一下,说道:“告诉他们,今天是妙言公主的生辰,朕在陪着公主,没空跟他们扯那些事。”
“这——”小福子似有些为难,看见裴元灏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说道:“遵旨。”
说完,便退下了。
我坐在一边,也不动声色,台上还在唱着大戏,但裴元灏却有些阴沉的坐在那里,虽然还看着台上,但眼睛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进去,不一会儿,一台戏唱完了,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旁边服侍的玉公公上前,似乎想要请示下一步,或者让裴元灏点戏,但一看见他面色阴沉的样子,也不敢过来,就在门口,有些踌躇的样子。
我想了想,轻轻的朝他摆了摆手,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戏单子。
玉公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裴元灏,倒像是松了口气,对着我点点头,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我回头,慢慢的走过去,将戏单子放到了他手边的小几上。
他这才像是醒悟过来一般,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轻轻的说道:“皇上如果有政务的话,还是去处理为宜,不要为了妙言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他忍不住嘴边的冷笑,说道:“不是朕的大事,是他们的大事。”
我低下头,轻轻的说道:“不知,是什么大事?”
“……”
他整个人又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到底防范到什么程度,只是,那天玉公公跟我说的,我大概明白是现在常太师要对刘轻寒那边下手,裴元灏——他至少是清醒的,但,如果这件事上再加上一个兵部尚书,并且是南宫离珠的父亲的南宫锦宏,那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所以,我还是大着胆子,甚至坦坦荡荡的问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你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我想了想,说道:“皇帝陛下如果真的有什么烦心事,也没必要一个人担着。”
“……”
这句话让他一下子怔住了,顿时,那眼中的寒冰似乎都要融化了一般。
他轻轻道:“轻盈……”
“民女虽然——知道不该胡乱议政,但这件事,民女多少可以帮陛下想想办法。”
“……”
“当然,这是民女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皇帝陛下不愿意——”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伸手,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