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后宫都没有安静下来。
我听着外面彻夜不宁的脚步声,也看着天空被皇城的灯火通明映得透亮的样子,妙言一直往我怀里钻,我也用手紧紧的搂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在大殿上的裴元灏,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人,我没有做任何的引导,因为如果她真的不明白,她会开口问,但整整一晚,我只看到她趴在我怀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里面间或会闪过一丝疑惑的光,但立刻,就被另一种清澈的光芒所取代。
我想,我的女儿,是可以明白的。
到了天将明的时候,她终于挨不下去,慢慢的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我伸手将她环抱着我的那只手从身上拿下去,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轻轻的下了床,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雪已经完全消融,风带着化雪后的冰凉吹进来,倒是让我越发的冷静了下来。
对昨天,和昨天发生的一切,许多事都已经看得很清明,但还有一些,或许,还需要有人来为我解惑。
没一会儿,素素和吴嬷嬷就来了,我让他们很小声的进了屋,服侍我梳洗,一直到中午,妙言也没有起床,我到床边一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有点发热。
应该是昨天在大殿上被风吹的。
急忙让人熬了药送来,幸好病情并不算太严重,她喝了药,发了汗,人倒是没那么烫了,我让她继续睡着,自己守了她一会儿。到下午的时候,素素进来给我送茶,小声告诉我,皇后娘娘那边也有人往屋里送药。
我一听,顿时惊了一下:“怎么了?”
“听说,皇后娘娘也有些发热。”
看来,都是昨天在大殿外面被风吹的。算起来,病倒了一位皇后,一位贵妃,一位公主,这后宫里一下子满是病号,倒是我,还壮得跟头牛似得,怎么也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不由的又苦笑,低头看着妙言还有些发红的脸颊,便对素素说道:“你好好看着,别出去瞎胡闹。”
“大小姐,你是要去看皇后娘娘吗?”
“嗯。”
素素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她之前,都躲着不肯见你啊。”
我笑了笑:“这一次,不会了。”
我出了自己的院子,往常晴那边走,走到门口,就跟扣儿他们打了个照面,我问道:“听说皇后娘娘病了?”
“是啊,有些发热。”
“严重吗?”
“御医过来看了,说还好。”
“哦……”
我稍稍放下心来,这时,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是轻盈吗?”
我急忙应道:“皇后娘娘,是我。”
“进来吧。”
“哎。”
我冲着扣儿他们点点头,他们也很放心的,捧着喝空了的药碗就转身离开了。
走进屋子里,闻到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光线不太明亮,因为怕病人着风,窗户都关着,我一眼就看到常晴坐在床上,正奋力的撑起身来,我急忙跑过去扶着她,然后拿枕头到她背后垫着,她松了口气,这才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
这一番挣扎,她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了。
但,不管如何凌乱,都丝毫没有惊扰到那双温柔沉静的眼睛,和她平和端庄的美。
我正要向她请安,她虚弱的一抬手:“行了,别来这些虚礼,就坐这里吧。本宫现在没什么力气。”
我也只能告罪,然后坐到了她的床沿。
“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喝了药,还是好些了。”
“那,就好。”
她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道:“你过来,不是单问我的病情的吧?”
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她仍旧微笑:“你还要问什么,问吧。”
“……”我又沉默了下来,其实要问的太多了,只是这一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是,早就这么准备好了的吗?”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你是说,家父的事?”
“嗯。”
昨天,常言柏竟然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辞呈。
如果不是事先就有准备,他这样的高官,怎么会揣着自己的辞呈到处走?
他那一辞官,南宫锦宏那一系就再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裴元灏的面前,我想那一刻,南宫锦宏只怕是恨毒了他,甚至,我怀疑之前的一切……
我说道:“太师和南宫大人……之前是不是,都是假的?”
常晴也沉默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什么意思?”
“对西川用兵,是假的。”
“哦……”
“杀刘轻寒,是真的。”
“……啊!”
我的心猛地一颤,有些猝不及防的,眼中惊恐而仓惶的神色就流露了出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杀刘轻寒?”
常晴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平坦的,甚至消瘦得有些凹陷进道:“当初集贤殿大火,我流产的事,父亲一直不能释怀。”
我的心也猛地一阵刺痛。
常晴淡淡的说道:“我信命,所以我相信,若我的命中真的注定无子,那场大火起不起,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皇后娘娘……”
“可是,父亲却不能接受,他对刘轻寒一直——”她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所以这一次,他也是豁出去,若真的能够说服皇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