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常言柏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一倒,却不连累其他任何人,他那些年轻的门生还能继续在朝中任职,这样一来,即使他不在了,太子也不至于变得势单力孤。
甚至,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开春,太子就跟着吴彦秋去治理黄河了。
裴元灏和常言柏大概都不希望他牵涉到这件事里来。
常晴又说道:“其实,今天一大早,皇上就下旨,连撤了那边的两个人,将他们贬出了京城。虽然这两个人官职不高,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南宫锦宏不是蠢人,如果这样的意思还不懂,那他就白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了。
“而且我也听说,昨晚,皇上就拟旨加封彦秋为少保,圣旨一早已经发往河南了。”
“真的吗?”
“嗯。”
我深吸了一口气。
吴彦秋虽然沉浮宦海这么多年,但在官场上,仍然还算一个年轻人,以如今的年纪身居户部尚书和少保之位,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年轻官员的巅峰状态了,看来,常言柏走了之后,这一脉也不会因为群龙无首而轻易的没落。
他,和南宫锦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看着眼前这个沉静而温柔的女人,想着她这些日子承受的巨大的压力,只是一想,都有一种被刀挖心的感觉,我艰涩的说道:“那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早说呢?若早一点告诉我,哪怕——哪怕我什么都不能做,至少,可以为娘娘分担一些……”
她苦涩的笑了一下:“怎么说?”
“……”
“父亲想要杀刘轻寒,这件事,如何跟你商量?”
“娘娘……”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笑道:“父亲可以告老还乡,去做一个自在翁,而我……能陪着念深走多远,我就走多远吧。”
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在苍白消瘦的脸上洒下长长的阴影,让她显得更加憔悴而寂寞,我满腹酸涩,眼睛烫得几乎睁不开,却流不出泪来,过了许久,我哽咽的说道:“我,能为皇后娘娘做什么吗?”
她抬头看着我。
“我能为娘娘做什么?”
“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她淡淡一笑:“轻盈,你做自己就好。”
“娘娘……”
“如果你一定想要为我做什么,父亲过两天就会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会向皇上请旨去送他,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急忙点头:“好!”
她微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这时,门被推开了,扣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
常晴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撑起身来,我也急忙回头,就看见裴元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仿佛是被寒气所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倦怠,像是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圈。一进来看见我坐在床边,倒也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带着疲倦。
“你也在啊。”
按照之前的安排,今天原本应该是皇后带着全体命妇行亲蚕之礼,但因为昨天的亲耕之礼都闹成了那样,还换来了査比兴的一句“表面功夫”,况且皇后跟贵妃都病倒了,这个亲蚕之礼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我刚刚听见常晴说裴元灏一大早就有那么多举措,还想他今天只怕要忙得不可开交,却没想到,他会来这里。
我急忙站起身来:“民女拜见皇帝陛下。”
“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皇后娘娘病了,民女过来看看。”
“病了?”
裴元灏走到床边,我急忙推开一步,他问道:“怎么回事?”
常晴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给他请安,被他伸手又按了回去:“都病了,就不要起起跪跪的,好好休息才是。怎么病了?”
“也不是病,只是昨天被风吹了,有些发热而已。皇上不用担心。”
“你——你啊……”
裴元灏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长叹了口气。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我便在他背后一步一步的,安安静静的往外挪,扣儿站在门口,看见我这样,神情有些怔忪,欲言又止的像是想要提醒我这么走的话是不对的,但没等她开口,也没等我挪到门口,裴元灏已经头也不回的道:“轻盈。”
“啊!”
“朕听说,妙言也有些发热?”
“已经退下去了,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回过头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出的满满都是倦怠的神情,看了我一会儿,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说道:“那你回去,看着她吧。”
“是。”
终于得到了“大赦”,我松了口气,从扣儿的身边快速的窜了出去。
一出门,就感觉到外面一阵寒气袭来,倒是让我一直沉浸在屋子里温暖而带着药香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下,刚走出一步,听见裴元灏长叹了口气,道:“你受委屈了。”
“皇上别这么说。”
……
听见帝后这样的“和解”,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真的落了地。
我当然明白,常晴留在这里,的确是虚耗她的青春,但若真的被废,她的命运只会更加坎坷,毕竟,我心里还有轻寒,但她——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