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出了扬州之后就走上了官道,这一段当然也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掌控,加上现在各地烽烟四起,普通人的生活早就被打乱了,更不要提还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走亲访友或者做生意,宽敞的道路上除了我们的队伍,竟然连一个其他的人都没有。
这样一来,我们行进的速度自然不会慢。
几天之后,到了淮安。
那是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车轮磕碰在地上的声音在官道上寂寞的扩散开,大家走得都显得非常的沉闷的时候,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好像匍匐的卧虎一般,很快,前面开路的人就回来禀报说,到了淮安府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城下,高大的城门紧紧的关闭着。
到了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当然也是会关闭城门,只是这座城市太安静了,但抬头看向天空,却能看到周围虽然都是漆黑的一片,但这座城市的上空却被火光映得微微的发红,显然不是一座已经沉睡了的城市。
他们去叫了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巨大的城门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巨大的嘶鸣声,慢慢的打开了。
城门一打开,我们所有的人眼前都亮了一下。
因为城门的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在两边站列,包括上城楼的台阶上也是,每个人的手里都高举着火把,眼前火光一片,难怪连天空都照亮了。
他们是专程来迎接我们的?
我撩开帘子往外看,心里一片疑惑,而我们的人只跟守城门的人稍微的交代了一下,就立刻有人过来领着我们的队伍往前走,而我们带来的军队陆陆续续的进城,除了一队人马跟着保护我们之外,另外多数的队伍却是往另一边的兵营去了。
一路往里,走过大街上看着两边的时候,我的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
这里,和扬州城的情况几乎差不多。
这个时候显然已经宵禁了,但仍旧能看出许多楼阁已经是人去楼空,窗户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黑夜中无数空洞的眼睛在无神的看着我。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压抑,也非常的不舒服。
我当然明白,既然裴元修能到淮安府,就证明这个地方已经被他的人,或者说愿意拥戴他的人占领了,这里就必然曾经发生过战争。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冤魂死于战乱。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花竹坐在我的旁边,看见我叹气,就轻轻的说道:“颜小姐,你要小心身体。”
这一路上她都与我非常的亲近,当然我也知道是裴元修和谢烽派来照顾,或者说看着我的,不过到底她只是一个听人差遣的小姑娘,我跟她也没什么矛盾可言,所以几天下来相处得不算僵,听见她的劝慰,我也没说什么,就准备放下帘子。
可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看见经过的一条路上,一队士兵手举火把,全身铠甲,正在沿街巡视。
突然,他们好像看到一个小巷子里有什么东西,立刻一拥而入,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打斗声,车队并没有受他们的影响,继续往前驶去,我急忙探出头去,才看到从巷子里跑出了几个人,看来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兵器正在跟那些人搏斗,但到底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儿就看到他们全都被打倒在地。
马车行驶远了,还能听见那些士兵高喊道:“又抓到刺客了!”
“赶紧抓起来!”
“关到牢里去!”
而另一边的几条小街道上,也都有这样的情况。
我看着,没做声,将帘子放了下来。
在天色已经完全漆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淮安府衙。
淮安府自设立以来,因为处在商旅繁茂的地段,所以商贸繁荣、文教鼎盛,一直都是文化兴盛之地,既然这样的富庶,自然府衙修得也很气派,虽然周围已经完全漆黑了,但这里却挂满了灯笼,灯火通明的如同节日一般。
我被花竹扶着下了马车,往上一看,眼睛都被映亮了。
立刻有一群人从府衙中走了出来迎接裴元修,而这些人都没有穿着官服,我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府衙周围,这里站岗巡逻的人比城里的更多,但这些兵士都穿着统一的布衣,胸前有一个大大的“周”字。
再看了一眼前来迎接的人中,有一个身量适中,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周围的人奉承的成为“周老爷”,显然,这就是之前淮安府的名流——周氏一族的周成荫,显然,现在看来,已经不止是名流那么简单了。
周围还有一些除了周氏家丁以外的人,毕竟来迎接的也不止那位周老爷,但显然,淮安府里说话的,还是周家的人。
我们被一路迎了进去。
这个府衙之前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而这一路进去,都能看到周围有被洗刷过的样子,虽然血被洗掉了,墙壁上刀剑划过的刻痕却没那么容易被清洗干净,也大概的猜测得出这里曾经经历过异常多么惨烈的厮杀。
只是,张灯结彩的布置,把一切都掩饰了过去。
我们很快被迎进了一个宽敞的大堂里。
他们大概已经等候了不少时间了,进去一看,两边烛台上的蜡烛都烧了大半,蜡油凝结了一大团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裴元修一走进去,就被那位周成荫请到了大堂正前方的主座上去,我们分别做到了两边的座位上。
大家一坐定,两边就立刻响起了鼓乐,一群舞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