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难捱了。
被查比兴几乎是架着翻越重重的高墙,躲过那些巡逻的护卫,甚至好几次要躲在草木丛中,我只能一直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避免自己在惊吓之余发出惊恐的呼喊,等到最后翻过一堵高墙的时候,我终于到达了极限。
他一停下,我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大小姐!”
虽然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安全了,但他还是非常的精神,凝神听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跟着我们,这才俯下身来扶着我:“你还好吧?”
因为一直没有进食,我连呕吐都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吐出了几口酸水,勉强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可话刚说完,我整个人就跌坐了下去。
连自己有没有力气都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眼前也是一阵黑一阵白,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带着火焰的温度,烫得自己都在哆嗦,查比兴当然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是不太好了,急忙一把抱起我来,朝着里面飞快的走去。
虽然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可我还是闻到了这个地方淡淡的,雅致的香味,看到了那宫殿上木质的房梁,听到了沟渠里传来的潺潺的流水声。
集贤殿,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虽然查比兴抱着我不断飞奔,颠簸得好像整个天地都在晃动,可一看见这里,我的心就安静了下来,连身体里传来的难受的感觉都缓和了不少,在进了一扇有一扇门,穿过了一道又一道长廊之后,我们终于到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地方。
大门外,还有几个学生背负着长弓,一见他抱着我过来,急忙迎上来:“师哥!”
“赶紧让他们准备水,温一点的水!”
“是!”
一直进到集贤殿最深处,他的声音才稍微提高了一点,但也是压抑得,这里也没有光,我只能借着云层一角透出来的一点点月光看到这个地方就是集,大门打开,他抱着我走进去,里面更是漆黑一片。
却能听到很多悉悉索索的人声。
他将我放到了地上铺着的软垫上,旁边立刻有人捧上来一杯水,递到我嘴边一喝,刚刚他交代要温一点的水,可这杯水,几乎只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微温,喝到嘴里立刻就变得冰凉了。
但接连灌了好几口水,我也终于缓过一口气。
抬起头来看向周围,只觉得黑影直闪,却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把所有的窗户都堵起来,派人在外面听着,点一根蜡烛。”
这个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等到周围一阵忙乱,一盏烛火终于在眼前点亮,慢慢的移到面前来,我才看清周围,都是之前在集贤殿学习的那些学生,而举着烛台的不是别人,正是傅八岱!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老师?!”
他怎么还在这里?!
我一时气短,差一点一口气就上不来了,傅八岱将手中的烛台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学生,伸手过来抓过我的一只手,用力的揉着我手上的一处穴位,穴位被他揉得发痛,但身上不适的感觉却稍微的减轻了一些。
我终于缓过了这口气,立刻就说道:“您怎么还在这里?”
“……”
“为什么您还没走?”
“……”
“你怎么还没走?”
他低垂着眼皮,并不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是慢慢的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
我的喉咙一哽,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但目光再看向周围,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面有菜色,被昏黄的烛光一映,更显得憔悴消瘦无比,半是担心,半是痛心的对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傅八岱才摆了摆手,交代他们:“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些学生应声,便退开了,只留下烛火在我身边。
昏黄的烛光映得越发的空旷,甚至带着一股凄凉的滋味。
其实,从那天跟着裴元修一起到集贤殿外,我就隐隐有了一点感觉,我感觉到集贤殿里是有人的,并没有真的人去楼空,虽然未经证实,但至少为了保住里面这些文化财富,我请裴元修不要打扰这里面的清静,想来这个地方对他们现在重组朝廷也并没有什么助力,加上他们本来也忙,能不给自己找事做他们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他答应了,暂时没有打开集贤殿。
然后,查比兴就趁夜来找我,我也才终于跟外面取得了一点联系。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只来得及约定在什么时间见面,什么时间传递消息,甚至大体定下什么时间逃离,别的我来不及多问,我虽然知道他藏身在集贤殿,也多少知道一定还有些学生留在这里,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傅八岱居然也还留在这里!
他为什么不跟着裴元灏一起撤走呢?
傅八岱并没有理我,而是拿起空杯子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了,只是一年的时间不见,他好像又老了十几岁,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走路的时候显出了老态龙钟的样子。
查比兴坐在旁边,这个时候才轻声说道:“皇帝逃离京城的时候,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只来得及带走人。”
“……”
“老师的正史,已经编纂了十几册大纲,还有很多的资料,那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所以他就留下来了?”
“嗯,”他点了点头,又看着那些摸黑也几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