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因为那个不知是什么内容的军报而惴惴不安,但还是要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打理官署里的一些杂务,终于等到傍晚的时候,裴元灏才告诉我,张子羽派遣在外面打探消息的那些探子,几乎全都被京城来的那支队伍击杀剿灭。
只有两个受了重伤的赶回城内,报告了这一消息之后,就死了一个。
剩下的那一个,只怕也拖不了多久。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张子羽派出的探子的确是在慢慢的收拢,但被那些人击杀却是两回事,他们最后探知的消息是,目前为止,京城来的那支队伍已经和许昌的人马合并,将临汾城外的几条道路全都截断了。
这里原本就是多山少川,道路通行困难,几条大的道路被他们一阻断,基本上,我们已经跟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
也就是说,围城,已经开始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京城那边的人,真的来得好快。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多问什么,裴元灏都那么相信张子羽,我自然也相信用兵将将的能手,只是略一思索之后,我问道:“那,他们有没有探知,京城那边的人马领头的是谁?”
裴元灏道:“虽然是一支队伍,但分成了两批人马,一批是胜京的人,领头的应该就是邪侯奇。”
“……”
果然没错。
我之前就猜到了邪侯奇也参合到这件事里,现在看来他倒是“不负众望”。这个人又狡诈又残忍,还贪婪,碰上他,只怕也会让人头疼的。
我又问道:“那另一批人马呢?”
裴元灏看了我一眼:“领头的,姓谢。”
谢烽!
我的气息顿时沉重了起来。
其实,我多少也猜到了,毕竟如果裴元灏进入陕西,再从陕西进入西川之后,裴元修再要抓他就很难了,所以才会在临汾组织这一场三路夹击的大阵仗,目的就是要在这个地方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裴元灏,当然会精英尽出,谢烽可谓责无旁贷。
只是,谢烽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和邪侯奇一定不同。
在经过了天津城宇文家的那些事之后,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回到中原,似乎还有一些更深的目的,那么他前来追击裴元灏,就一定跟他的目的有关。
所以这一次他来,怕是势在必得。
我轻声问道:“那陕西那边的援军——”
裴元灏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道:“你可以不必担心。”
“……”
“朕在这里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嗯。”
虽然我这么应着,但眉宇间的愁云还是没有散开,裴元灏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说道:“怎么了?朕看你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我咬了咬下唇,轻轻的说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什么?”
“那几路人马。”
“……”
“现在京城来的人马和许昌的军队已经汇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昌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全部到齐,我觉得——就算是我,这个时候也不会傻傻的只是围城而已。”
他看着我,眼中透着精光:“你会做什么?”
我想了想,道:“如果是我,我会让之前战败的军队做一次调整,最多两天,两天之内,我会再发起一次重攻。”
“……”
这一回,他倒像是有点意外的,微微挑起眉毛来看着我。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他才笑了笑,说道:“幸好你是个女人,不然这天下,怕是真的要大乱了。”
这句话说得我眉头一蹙,转头看着他,他虽然说话带笑,但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笑意,而是顺手翻开了桌上的一本折子,慢慢说道:“张子羽也是这么跟朕说的。”
“哦?”
“两日之内,临汾城会面临一次强攻。”
“那,他有说如何应对吗?”
“据城固守。临汾城城墙坚固,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可是,胜京的邪侯奇——他可是个很难缠的人。”
“再难缠又如何?朕还从来没有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我多少也知道裴元灏的脾性,他不是一个没有原因就倨傲的人,但他说不放在眼里,就是真的不放在眼里;其实邪侯奇这种人,就连我,也并不愿意拿他当回事,只是他的眉宇间却还是带着一点隐隐的忧虑,慢慢说道:“人心,才是个大的问题。”
的确,之前城内那些老百姓被常晴劝了回去,而城内的那些细作也都——
想到这里,我才突然想起这件事:“陛下,昨夜偷开城门的那些人,有留活口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口气有点冷:“这种人,留什么活口。”
“……”
那些人原本只是进入城内的细作,煽动老百姓,偷开城门就是他们最主要的工作,但显然他们是没有预料到昨夜会被城内外两面夹击,那样一场混战,双方都死伤无数,这一小拨人,能留下的机会更少。
不过,既然一个活口都没让留,那我想,裴元灏自己也是很清楚,人一定不是轻寒的。
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件事。
于是我说道:“既然城内已经没有那些细作了,只要固守,安抚好百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朕知道。”
他说完,又看了我的脸色一眼,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