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目光微微闪烁着——这算是,安慰吗?
他也对上了我的眼睛,微笑着说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为了这样的人而放弃了朕,放弃了所有,那朕真的不会觉得高兴。”
“……”
我有点明白过来了。
有人说,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要看他身边的人,母亲当年却告诉我,看一个人未必要看他的朋友,要看他的ui手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成为朋友,但对手——只有力量相当的人才可能成为对手。
他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个卑劣的人,因为那样,意味着他输给了一个卑劣的人。
不过——
我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笑了笑。
我从不认为这是一场比试,也没有什么输赢。
人生对我来说是一条路,过去,我认为自己可以一个人走完,事实上,我也是可以一个人走完的;可有了他的陪伴之后,我才知道,有人在身边的时候要比一个人行走更多温暖,我希望能和他一起走完这条路,仅此而已。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笑容中的寥落,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说实话,朕也相信他。”
“……”
“他的为人,不是这样的。”
我低头踢走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那石头咕噜咕噜的滚到路边掉了下去,我说道:“我知道。”
两个人接下来就没有再说话,回到铁家村,虽然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过去挖路了,但剩下的村民,尤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很多,而且因为这两天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尤其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裴元灏,她们都纷纷走出来看热闹,叽叽喳喳的,倒也一点都不冷清。
裴元灏陪着我去了村长铁圳的家里,知道铁蓉留在那边帮忙,铁圳无奈的摇头道:“这个丫头又跑去挣命,真的是一点都不晓得爱惜自己。”
我说道:“老人家放心,我跟那边干活的人都打了招呼,会看顾她的,不让她去做太危险的事。”
他这才点点头:“多谢大小姐。”
我又看向那边床上:“莫铁衣,他怎么样了?”
“还没醒。”
“换了药也没见好吗?”
“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更何况他这个可不是病,是要命的伤,大小姐,这种事急不得的。”
“嗯,我知道了。”
说完,我便要准备离开,可是回头一看,裴元灏却坐到了屋子中央的桌边,铁圳看见他坐下了,还是拄着拐杖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裴元灏抬头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问道:“你还不回去吗?”
他说道:“朕还有些话想要问一问这位铁村长。”
铁圳转头看着裴元灏:“皇帝陛下要问老朽什么?”
“朕听说,你们这里出上好的铁矿。”
“不错,太和的铁矿是最好的。”
“那,青矿呢?”
铁圳微微的怔了一下,他大概想到皇帝要来看的铁矿应该是打造兵器所用的云子铁,却没想到裴元灏问的居然是青矿,他想了想,才说道:“青矿不在我们这边,在里面。”
“哦……”裴元灏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又想了一下,然后问道:“这里的人,有多少会锻造青矿的?”
“只有里面那个老家伙,和他带出来的徒弟。”
“哦……”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裴元灏当着我的面问铁圳这些事情,就是示意他不隐瞒我,开诚布公的意思,但是,这些问题还是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我也只是坐在旁边,并没有说话。
裴元灏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笑着道:“来这里这么久,总算喝了一杯热茶了。”
我看了他一眼。
他又看向铁圳,说道:“你们这里雨水多吗?”
一提到这个,铁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怎么不多,咱们蜀地就是雨水多啊。”
“朕到这里这几天,也没见下雨。”
“那是因为最近没有泄洪。”
“三江大坝那里什么时候泄洪?”
“每年有那么几次,最近——倒是都没见泄洪了。”
“哦……”
我又看了他一眼。
对于三江大坝,我可能比青矿还更敏感一些,从裴冀临终前留下那四个字,到赵淑媛临终前,也给裴宁远留下了这四个字,三江大坝这个地方,明明是我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现在,却突然深陷迷雾,变得诡异莫测了起来。
裴元灏在这个时候,问三江大坝,他想要做什么?
不过,我的心里才刚刚升起这样的疑惑,他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我抬头望着他:“啊?”
“朕要回去休息了。你呢?”
“我,也走吧。”
铁圳将我们两送到了门口,裴元灏走在前面,他的阅历丰富,去过很多地方,但他大概还没有在这样的村落里漫步,尤其是这个村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石中含有铁矿的关系,月光照在山窝里,反射出淡淡的光芒,整个村落都像是笼罩在一层银灰色的薄纱里。
连他的人也是。
他走了一会儿,笑道:“风景真好。”
“嗯。”
“说实话,朕去过那么多地方,但西川,的确是美得很特别。”
“……”
“与众不同。”
我走在他身后,想了想,说道:“有的时候,美景也是很脆弱的。”
他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