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看到前面隐隐绰绰的似乎站了一个人。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钱嬷嬷!
“钱嬷嬷?”我愣了一下,急忙走过去,果然是她撑着伞站在那里,脸上也是一副没好气的表情,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又有些心疼:“你还真是,惦记我啊。”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勉强一笑。
钱嬷嬷的目光又移向了我的身后,眉毛挑了挑:“哟,还没死哪。”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我回头一看,却是吴嬷嬷,两个人针顶针的样子站在雨里,毫不示弱。
其实之前吴嬷嬷给我熬煮米汤的时候,我也隐约感觉到她应该曾经是召烈皇后身边的人,现在看她和钱嬷嬷这样,更确定了,只是两个人这样老小孩的样子,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水秀急的说道:“还是让才——让姑娘先进去吧,还淋着雨哪!”
他们两这才回过神一样,急急忙忙朝里面走去。
屋子是内侍监吩咐的,里面只略微打扫了一下,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水秀一进去就皱紧了眉头:“这个地方,怎么能住啊。”
钱嬷嬷一听就不乐意了:“不能住,你当你们是什么人,贵妃娘娘啊?”
水秀被她一句话哽回去,嘟着嘴。
我淡淡的一笑,过去在这里住的时候,已经习惯了钱嬷嬷这样说话,只怕水秀还得耐烦一阵子,便从她手里接过我的包袱:“行了,去看看你自己的房子吧。”
这次我被贬到冷宫,已经削去了才人的封号,是个普通的宫婢,也不会有服侍的人;水秀是戴罪之身,原本打几板子便罢,但因为这件事的拖累,也被放到了冷宫;小玉我没有让她跟着,倒是吴嬷嬷自己到皇后的面前请罪,说自己是宫里的老人,却没能劝谏主子谨言慎行做下这样的祸事,自请到冷宫来的。
他们虽然一起来了,但身份却是和我一样,也有自己的住处。
水秀说道:“不要,奴婢还是先帮姑娘收拾好再说。”
“你——”
我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差点倒下,吴嬷嬷他们急忙扶着我:“姑娘,你怎么了?”
钱嬷嬷一捏我的手就说:“哎哟,冷得跟冰块一样。”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只怕——”
我也知道自己流产之后落下了病根,原本应该好好调养的,但是又碰上许幼菱的事,大晚上被叫去问话,又熬了夜,刚刚还淋了雨,不病才怪。
他们帮我脱了衣服,擦干净身上和头发便上床躺着休息,水秀还要给我收拾屋子,我恹恹的说道:“先回去吧。你这样噼里啪啦的,我怎么睡啊?”
吴嬷嬷和钱嬷嬷便拉着她出去了。
说累,也是真的累了,这些天这样心力交瘁的熬下来,比当初在扬州火里来水里去还痛苦,我心里还有一簇火没有熄灭,就是那块名牌还在申柔的手上,那不止是我的命在她手上,如果闹开了,将会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我微微有些颤抖,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烧,脑子也有些昏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我蜷缩在被子里,颤颤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耳边先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仔细一听,雨已经停了,是屋檐上的积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转头看看窗外,天色漆黑的,是夜里了。
身上还有些酸痛的感觉,呼吸也是炙热的,我知道自己是发了烧,额头上还垫着冰帕子,嘴里却干得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我吃力的坐起来,靠在床头喘了半天,扶着墙勉强走到桌边,正要倒水喝,却看到外面一片大好的月色,月光如水一般照在院子里,银光润润。
院子里还有两个人——吴嬷嬷和钱嬷嬷。
他们既然都跟过召烈皇后,想来也是关系匪浅的姐妹,也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才对。
我喝了一口茶,嘴里润了一点,刚准备回床上继续睡,就听见吴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老实告诉我,当初那个孩子,皇后到底生下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