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快吃东西吧,饿坏了吧。”
刘三儿也不介意对方乱喊,打开盒子就把吃的东西递过去,那人一看到馒头,急忙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好像恶狗扑食一样。
“慢点吃,别噎着。”
刘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帮对方擦脸上的泥污,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残阳的光透过屋顶的洞照了下来,照在了那个人的脸上,很多泥污,十分憔悴,可当我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还是惊呆了。
怎么——可能?!
我连心跳都重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蹲下,刘三儿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流浪来的,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都快饿死了。”
我看着那个人拼命往嘴里塞馒头的样子,狼狈得好像就是一个乞丐婆,因为吃得太多咽不下去,哽得直翻白眼,我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道:“三儿,你去外面找点水来,她快噎着了。”
“哦,好。”
刘三儿点点头,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他走远了,我俯下身,轻轻的用手拂开了那人凌乱的头发,轻轻道:“殷——皇后——?”
虽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殷皇后,裴元修的生母,南宫离珠的姑妈,当初母仪天下的女人!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听见我说话,呆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那双形状秀美的凤眼此刻犀利精明尽失,只剩下了呆滞和茫然,看了我半晌,突然笑起来:“你说谁是皇后?你?你是皇后!皇后!”
“殷皇后……”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会——这样?”
“嘻嘻,谁是皇后,我不是皇后。”
“……”
她,已经疯了……
当初在虎跃峡,万炮齐发,将那艘大船炸得粉碎,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却——疯了。
我对她,无谓太多的好感,也曾经被她陷害陷身牢狱,几乎惨死,而她为了阻止裴元灏回京,在扬州布下层层迷雾,甚至引发了一场大瘟疫,害死无数的百姓,更是令人不齿。但现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心酸。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裴元修和裴元丰的母亲!
就在我看着她的时候,刘三儿已经端进来一碗水,她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一抹嘴,对着刘三儿笑道:“儿子,还是你对我好!”
“呵,呵呵。”刘三儿难堪的笑了笑。
“儿子,儿子你不会丢下我了吧?”她说着,一把抓住了刘三儿的胳膊:“你不要丢下我啊儿子!”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
刘三儿小心的拍拍她的肩膀,哄着她,她也真的被哄得平静了下来,一张满是泥污的脸贴在刘三儿的胳膊上,竟是一脸满足的表情。
我轻轻问道:“她怎么叫你儿子啊?”
刘三儿道:“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快饿死了,抓着我就叫儿子,我为让她放心,就答应了几声,没想到,她就真的把我当儿子了。”
我看着他轻轻的抚着殷皇后的背帮她顺气,殷皇后咧着嘴对他呵呵的笑着,眼中全然是依赖之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刘三儿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曾经母仪天下,贵为国母;一个曾经恩宠加身,富贵至极,可现在,这两个女人却是靠着他这样一个连饭都快要吃不起的穷人的周济救助,才活下来。
人生,竟也会有这样的讽刺。
“轻盈,咱们——”刘三儿考虑了一下,道:“咱们能不能把她带回去啊?”
我看着他:“你要带她回家?”
“是啊,她这个样子,不是病死也是饿死,怪可怜的。”
“……”
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太傻,还是太善良,可这股憨直的傻劲儿,却让我心里都有些发酸,道:“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
家里已经有一个老人,再加上这样一个病人,他的日子不会轻松。
“没事。我年轻嘛,多做点活儿就是了。”他笑着,又小心的问我:“好不好?我们把她带回去。”
我沉默了一下,也不回答,只说:“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说完,便转过头去,嘴角却已经按捺不住的微微翘起了一点。刘三儿一下子笑了起来,扶着殷皇后便站起来,对我说道:“那咱们回去吧。”
。
殷皇后虽然已经疯了,但却并不癫狂,一路上她好像对刘三儿特别的依赖,刘三儿说什么她听什么,那张曾经戾气十足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了憨憨的笑容,望着刘三儿的神情,如同母牛舔犊一般温情脉脉。
而回到黄天霸的家里,自然引起了一些不安。
当初皇城夺嫡,黄天霸和慕华都见过她,尤其慕华曾经和她顶撞过,对她更没有什么好感,可黄天霸看到她,却沉默了下来。
慕华眉头都皱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刘三儿已经和仆妇一起带着她下去清洗了,我这才开了口,对他们道:“几个月前,皇上曾经在虎跃峡阻击胜京南下的船,她应该是因为那场事故,所以落到今天这样。”
“哦?”慕华走到门口,看着殷皇后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可真是一报还一报。”
他们多少也知道当初扬州的瘟疫是怎么来的,医者父母心,对她而言这样的手段可谓残忍至极,也难怪会这么对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