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轻轻的将从手裴元修的手中抽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指头都失去了知觉,指尖冰凉。正要站起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
药老急忙过来伸手扶住了我。
我踉跄了一步,回头看着他,他的脸色也带着一丝憔悴,轻轻的道:“你累坏了吧?”
我无声的摇了摇头,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脸颊上,身上都染上了不少的血迹,而床边还堆了一大堆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和一盆血红的水,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熏得人几乎窒息。
“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坐久了,出去走走就好。”
说着,我便转身准备出去,一转头,就看到里屋门口的那道蓝布帘子被撩开了,离儿站在门口,睁大着眼睛望着这边。
我急忙走了过去:“离儿?”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安,看着床边那些染血的纱布,又看看床上那毫无声息的人,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娘,阿爹他——”
“他没事了。”
我揉了揉她的发心,慢慢的蹲下来,柔声道:“阿爹受了点伤,已经治好了。”
那张小脸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真的吗?”
“娘怎么会骗离儿呢?”
“太好了!”
她高兴得立刻笑了起来,直要拍手,我急忙拦住她,小声的道:“阿爹的伤虽然治了,但还是要休息,离儿不要吵着他了。”
她一听,立刻闭上了嘴,无声的点点头:“嗯。”
看着她少有的这么乖巧的样子,我温柔的笑了一下:“离儿一直在担心阿爹的伤,对吗?起得这么早,是没睡?”
她有些颓然的低下头:“离儿睡不着。”
我温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那现在知道阿爹没事了,你是不是应该进去再睡一会儿?”
“好的。”
她听话,真的乖乖的转身回了里屋,我小心的将帘子拉好,回头看时,药老已经收拾好了那些吓人的纱布和血水,屋子里只剩下裴元修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的衣裳都被剪开了,胸口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裹住了他整个胸膛,纱布上还隐隐的透着一点粉红。
这个样子的他,这样平静的场景,让人完全无法想到,就在夜半十分,那鲜血喷涌,凶险无比的情景。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刻,我还有些发软。
但是,不管怎么样,终于熬过了这个最深,最沉重的黑夜。
回想起来,即使在那个时候,裴元修也只是用力的抓紧了我的手,哼都没哼,甚至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承受这样生死边缘的考验,只是,这一场考验过去了,新的考验,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答应给他的那个美梦,我真的能让那个美梦变成真的吗?
伸手一推门,立刻一股冰冷的风袭来,吹得我整个身心一松,天已经亮了,东方微露的晨曦将这个经历了鲜血考验的院子妆点得淡淡的,还透着一股清新。昨夜放烟火落下一地的纸屑都被那些侍从打扫干净,他们倒没有忘记,大年初一该做的事。
当看到我一出门,他们全都上前来,毕恭毕敬的朝我行礼:“青婴夫人。”
看来他们多少也知道,裴元修暂时无恙,所以都不像昨夜那么紧张,我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们再收拾一下周围吧,今天是过年,公子高兴了,也不会责怪你们。只一点,别妨碍到别的村民了。”
“是。”
听了我的话,更像是给了他们一道保命符,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高高兴兴的转身忙去了。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东方的天空。
太阳慢慢升起,冲破云层,将万丈光辉洒下,我微微眯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到那瞬息万变的云彩,也看不清那带来温暖和希望的太阳,我只看到光晕在眼前慢慢的扩散,照亮了这一片土地,也照亮了我。
新年了。
新年了……
不管是好的,坏的,在这一夜过后,都已经过去。
一切,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而我,是不是也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可是,那些旧的呢?
不管好的,坏的,忘记了的,刻骨铭心的,难道都这样,一夜之间,全都过去了吗?
。
新年的第一天,吉祥村还是很热闹的。
虽然昨夜,多多少少大家都知道我的院子里发生了“血案”,可一夜之后,这里又平静了下来,那些侍从们还是照样里里外外的忙碌着,甚至比什么都没发生,平平安安过了新年的那些家更要热闹些。
周围已经越来越热闹。
我甚至听到有不少村民都上门去别家拜年,大家大声招呼的,互相行礼的,格外亲热。
过了巳时,我的院门才传来了很轻的敲击声。
打开门一看,是芸香、苟二,和赵家二哥上门了。
他们似乎敲门的时候还有些迟疑,生怕里面还有什么事,但一看到是我亲自来开的门,都放下了一点心,芸香急忙笑道:“老板,来给你拜年了。”
我也笑了起来,道:“多谢多谢。”
虽然这么说,但我看他们并没有要进来坐的意思,而我的家里,裴元修还躺在床上昏睡着,真要让他们进门,还不知道该坐哪里呢。便有些歉意的道:“屋子里还有些乱……”
“不不不,你不要客气。”
芸香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