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才一出殷颂的院门,就见殷萝并十几个婢女在院门处等着,看见他出来,立刻冷嘲道:
“我还当是多么高洁神圣的一个人呢,竟然偷鸡摸狗的事已经如雷贯耳到连阿父都听闻了,这‘临危不乱、让人称赞’的聪慧果真不是我能比得了的。”
“四阿姊过奖了。”殷暖心急之下颇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看向她冷声道,“比起这些,仆似乎还有‘临阵脱逃、半夜容易失足落水’的毛病,这事关身家性命的缺陷,比之偷鸡摸狗可严重多了。”
“你——”殷萝一窒,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什么意思?殷暖你别意有所指,先前你落水可不关我的事,谁知道你惹上的什么仇家,那人推你下水之后就跳水跑了,那样湍急的水流难道我能下水救你不成?”
可就是在那样水流湍急的地方,却有人不顾一切的跟着跳了下去,拼尽全力救了他一命。想起水奴,殷暖就觉得一直躁动的心情忽然就平息了些。
“四阿姊既说无关就无关吧。”殷暖缓了缓口吻,道,“若无它事,仆先告辞了。”
“站住!”殷萝何时被人如此抢白,更何况对方还直接甩手而去?怒道,“殷暖,你要是敢胡说……”
“四娘子。”忽然转角处走出来一个婢女,躬身打断她道,“主母请你前去一趟,事情紧急,烦请四娘子勿要耽搁。”
“知道了。”殷萝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而后阴狠的看着殷暖的方向,低声道,“下一次,再不会让你还有这么猖獗的机会。”
去往赵氏院子的途中,殷萝忽然想到:若只是殷暖一人,断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命,那日和他一起落水可还有水奴那个贱婢。一定是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果然当初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留她一条贱命倒是成全了殷暖。
殷暖心急,故而走得快些,殷婴不动声色的跟上,直到走到他所住的院门处。
“阿兄。”
殷暖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阿兄心里可是在担忧?”
若是平日殷暖何曾这般行色匆匆,又这么容易就对殷萝动怒?
“嗯。”殷暖点头道,“仆不知道阿父言语所指为何,有些担忧阁里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样。”殷婴道,“如此吾就不耽搁阿兄了,若有什么是吾能做到的,阿兄请吩咐便是。”
“多谢阿婴,仆明白。”
和殷婴告别之后,才走到树砚阁外,就看见阿元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殷暖心里一跳,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急走几步,阿元已经奔到他面前,双膝一软直直跪下。
“阿元,你这是……”
“五郎君。”阿元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求求你,救救水奴阿姊吧!”
所有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成为现实,殷暖心里一慌,蹲下身急急问道:
“阿元,你说什么?”
阿元勉强止住哽咽,抽抽搭搭的道:“水奴阿姊偷……不是不是,是他们说水奴阿姊偷了东西,要抓去审问,呜呜呜……五郎君,该怎么办?”
殷暖眼前一黑,算是明白阿父为何会突然有那般告诫了。
紧了紧拳头,指甲陷进手心的疼痛总算让人清醒了一些。殷暖把阿元拉起来,冷静的道:“阿元,你先不要哭,具体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嗯。”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阿元也止住了心里的慌乱,叙述道,“方才婢子和水奴阿姊才回到树砚阁,就……就来了好几个人,说是水奴阿姊胆大包天,偷了郎主赐给元六娘的御赐金钗,那些人就奉了家主命令把她抓去私牢了。”
私牢是殷家关押犯错的家僮的地方,家僮命贱,进去的,几乎都出不来了。
殷暖奇道:“阿姊一直不在府里,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说是在我们前往建康之后不久,元六娘的金钗找不到了,府里一番彻底搜查之后在水奴阿姊的床榻上翻出来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水奴阿姊不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做这种事的。呜呜……五郎君,怎么办,水奴阿姊之前受过那么多的伤都还没养好呢?婢子本来要拦着他们的,可是被大娘让人拦住了,说这样不但救不了水奴阿姊,还会对五郎君你不利。”
水奴毕竟是殷暖的婢女,出了这样的事殷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这时候再让人抓住其它把柄确实极为不利。
“阿母?”
“嗯。”阿元点头,“当时大娘也在。”
“仆去找阿母询问一下。”殷暖道,“阿元,你去向府里的其他人探查一番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大娘在树砚阁,婢子先告退。”阿元得了方向,立刻飞奔离开。殷暖也忙赶往谢氏的院子。
才走到树砚阁院门处,就见谢氏屋里的婢女等候在那里,看见殷暖便走上前见礼说道:
“五郎君,大娘已在屋里等候多时。”
殷暖应了一句,匆匆赶往正厅。
“阿暖。”谢氏看见气喘吁吁的殷暖走了进来,忙几步迎上去,又喜又忧的打量着他。
喜的是他终于平安归来,这一路传回来的各种意外实在让她寝食难安;忧的也是殷暖正担忧之事,他这一路远道而来还没来得及休息,院子里的家僮忽然就出了这等事,依殷暖脾性,接下来还不知怎样的担忧焦急。
“阿母,关于水奴的事……”
“阿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