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槿没有跟着粱青隆进去,只把他送到门口,就说要告辞了。
粱青隆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男人之间的谈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也搀和不进来。
就跟适才他在禧宁堂的处境一样……
粱青隆不知道的是,他刚跨进书房,华槿便站到了槅窗外,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紫菱略微吃惊,在她耳旁小声地问:“小姐您这是……”
要偷听老爷和姑爷讲话啊?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呢?
老爷素来宠爱小姐,有话也不会避着她……为何偏要站在这偷听。
紫菱想不明白,华槿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槅窗外围。
有几个小丫鬟在抄手游廊上候着……紫菱会意,心里虽迷惑,还是走过去把几个小丫鬟打发走了。
剩下的都是沅芷院的婆子,紫菱揣度了一下华槿的意思,也让她们站到院外去了。
粱青隆进去的时候,老丈人正坐在书案前喝茶,看到他,就指了指书案一侧的太师椅让他坐。
老丈人看起来很温和,他却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礼,才坐到一旁。
华钊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听说你和你父亲如今都在瑞亲王麾下做事?”
一开口问的竟也是这个……粱青隆疑惑不已,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说:“父亲早几年便是瑞亲王府的幕僚了……父亲见我文举不成,又有一身蛮力,便向瑞亲王举荐了我,这才在瑞亲王麾下谋了个侍卫之职。”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岳丈大人也这么问,可是我做的事有哪里不妥?”
老丈人在大理寺为官多年,经手的案子数不胜数,疑心比旁人重些是正常的……他也只当是老丈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对他有所怀疑才出言试探。
华钊愣了一下,问他:“也?还有谁问你这些吗?”
粱青隆说:“适才四妹妹领我过来的时候也问小婿如今在哪里做事……还与我说了一些莫名的话。小婿到现在也没理出头绪。如今岳丈大人也这么问,小婿便……或许四妹妹只是一时兴起,是小婿多想了。”
华槿在窗外听了粱青隆这话,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屏气凝神地看着父亲的神色,生怕他因此对自己起疑。
幸好华钊只是怔了一下,就笑着跟粱青隆说:“槿儿自小就是那好奇的性子,见了谁都爱问上两句,你也别跟她一个小丫头见识。”
华槿松了口气。粱青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四妹妹也说是随便问问,是小婿疑心病作怪了,还请岳丈大人不怪。”
华钊嗯了一声,从书案上站起来,走到他身侧坐下,说:“不过我问这话,却是有缘由的……”
粱青隆疑惑地看着他,华钊倒了杯茶递给他,“你可听说过西北赈灾一事?”
粱青隆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户部知而不报。皇上为此还把户部训斥了一顿……户部却以灾情不重推脱了。
赈灾的事,也至今没个定论……他不明白岳丈大人问这做什么。
华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日上朝,李首辅向皇上力荐瑞亲王来主理这事……”
粱青隆闻言啊了一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十分惊讶地说:“让我们王爷主理这事?李首辅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王爷年龄小不说,而且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与朝中大臣又素无往来,这得受到多大的阻挠……”
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往年这些事都是由几位年长的皇叔去办的,他们为人老练,做事沉稳。在朝中有一定的根基和威望,也能让各地官员信服。
可他们家瑞亲王……还是个孩子啊!
先帝子嗣凋零,又不长寿……除了皇上这个嫡长子,膝下只有四位皇子。皆未成年。
倒是太宗皇帝子嗣颇多,除了封王外调的,在京的也有十几个……哪儿轮得上瑞亲王来做这事。
李首辅莫不是糊涂了吧?
华钊点了点头,轻轻道:“朝中大臣大部分都不同意,就连皇上也说荒谬……只有李首辅不改初衷、力排众议举荐你们家的二皇子。”
他叹了口气:“朝中大权由谁把持想必你也清楚……何况这赈灾之事,本就是户部职责所在。他执意如此,连皇上也没有办法。我估摸着不久圣旨便会到瑞亲王府了……你身为瑞亲王近臣,又负有护卫他的责任,我这才不得不提醒你几句。”
瑞亲王要去西北赈灾,势必会把身边的幕僚护卫都带上……他身为侍卫头领,怕是躲也躲不掉了。
李辅矩此举目的不明,是凶是险他也不知道……也只能在这提醒女婿要多加小心了。
看他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华钊便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倒也不必太过担忧……李首辅既敢向皇上举荐二皇子,必然做好了万全之策,还让他麾下得力干将江擎一同前往,想必不会出太大的岔子。你到时候只要保护好二皇子,便不会有什么事。”
“我特地与你说这事,只是想提醒你,西北极地苦寒,你到那边要多加小心……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让榆儿母子担心。”
事到如今他又还能说什么呢……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瑞亲王身边的侍卫,便要尽好保护他的指责。
他朝华钊拱手,微微笑着谢过了他:“多谢岳丈大人提醒,小婿会多加小心。”
华钊欣慰地点头,他这儿女婿,别的本事没有,这适应力倒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