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钊正跟着三司的几位大人在承乾宫回禀事情,瑞亲王遇刺一案终于水落石出,是文华殿大学士夏仪所为。
这事查出来的时候,三司的几位大人都有些震惊……夏仪在内阁待了很多年,很受新帝赏识,也是内阁为数不多不依附李辅矩的人,为人很是谨慎,朝中几乎没有于他不利的传闻。
这回却突然谋划出刺杀二皇子的大案,还只是因为二皇子无意间撞破了他儿子与歌舞坊一名歌姬苟且,还弄大了那歌姬的肚子,怕事情闹大,败坏门风,影响他的仕途,要杀二皇子灭口这等荒谬的缘由。
三司的几位大人都不相信夏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连夜带人审查了多遍,可每一条证据都指向夏阁老。
大理寺的颜大人还在家养病,听到这事是夏仪所为,也从病榻中坐起来,连夜吩咐人把他抬到夏府去,亲自问夏阁老这事是否真是他所为。
还跟夏阁老说,只要他说不是他所为,三司的人就会继续把案子查下去,直到查出真凶为止,绝不冤枉好人……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颜大人当场就晕倒了,抬回颜府的时候,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皇上知道真相后,也是震怒,马上下令抄了夏家,想抓夏仪过来亲自审问……没想到官兵去到的时候,夏仪已经服毒自尽了,留下一封血书。求皇上念在他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的家人。
李辅矩也在一旁替他家人求情,皇上最后还是没治夏仪家眷的罪。只派人封了夏府,将夏仪名下财产尽数充公,夏家人无诏不得入京。
末了,为补偿二皇子,还让他在户部领了个虚衔……查了半个多月的案子终于结了,本该松了口气的三司,气氛却异常的沉闷。
不为别的。就为一代阁老夏仪的陨落……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就是夏仪为了儿子去刺杀二皇子。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给搭上了。
可往深里想,夏仪死了,文华殿内阁大学士之位悬空。而内阁当家的又是李辅矩,他必定会让自己的人顶替文华殿大学士的位子,所以这事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李辅矩。
近日外面还有流言称李辅矩常到瑞亲王府走动……经过这事,李辅矩在朝中的地位更稳固了,朝中能与他抗衡的恐怕没几人了。
华钊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叹息,跟几位大人去夏府吊唁,又去了颜府探望大理寺卿颜大人,还是那儿用了午膳,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回到华府,已经近申时了。
他下了马车,远远地看到儿子身姿挺拔地站在大门口。许是因为要及冠的缘故,他总觉得他身上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度,家里出了这么多事,都是他帮着解决的。
这若是换做从前,他可没这样的耐心……果然是长大了,有几分栩儿的风范了。
华钊感到很欣慰。朝华霖走过去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笑容:“可是在等父亲?”
华霖颔首:“有点事想与父亲说。”
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也不大喜欢他们管他的事,这回难得有事想与他商量,华钊微笑着点头:“你随我到临水榭来吧。”
华钊在前面走,华霖跟在后面,远远地看到回事处的小厮朝这边跑了过来,不问他也知道小厮想回禀什么事,他忙转头跟一旁的小厮低语了几句。
小厮先是诧异,而后点了点头,走到回事处的小厮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就看到回事处的小厮转身离开了。
华霖若无其事地跟着华钊去了临水榭,华钊想回房把官服先换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月影、流苏进来,他不免有些诧异,问门外守着的小厮:“怎么不见月影、流苏进来伺候?”
小厮正想上前回禀,她们被老夫人罚跪在禧宁堂,如今还在跪着,华霖却先他一步说:“她们去了禧宁堂。”却不说是为了什么。
禧宁堂是老太太住的地方,华钊很自然地往老太太有事吩咐她们去办身上想,也没多问,喊了小厮进来伺候,换了身便服,才出来与华霖说话。
“你特地在门口等我是为了什么事?”华钊边喝茶边问道,然后就看到华霖把房里伺候的人遣了出去,还亲自上前关好门窗。
华钊看他这副慎重的样子,就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轻叩茶盖,等着他的下文。
华霖神色凝重道:“父亲,您老实告诉我,槿姐儿她……是不是姑母的孩子?”
华钊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手一抖,茶盖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他尽量使自己脸上保持平静,“你怎么会这么以为?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父亲老实告诉我就是。”如今事情已经被祖母知道了,华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轻声说:“您藏在城外的靳娘,如今就在禧宁堂……祖母已经见过她了。”
看到父亲神色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她已经把什么都告诉祖母了。不止是槿姐儿的事,还有姑母……”
华钊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面上还是很平静,他轻轻把茶杯搁在高几上,问华霖:“你祖母如今如何了?”
知道槿姐儿的身份,又知道琴姐儿是怎么死的,她心里应该十分难受才是。
“祖母见完靳娘就病倒了,如今还昏迷不醒,府里所有人都急坏了。”华霖轻轻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我让回事处的人别把消息往普济寺传,但时间一长,槿姐儿总归是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