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郎中是个面上藏不住事儿的,才下朝就在宫门口把靳世林给拦了。
靳世林身边还跟着一堆官阶比他高的大臣,还未等靳世林,发话,就有人先站出来问他,“郭郎中这是找我们靳大人有事?不过这举动未免也欠妥当了些,大白天在这儿堵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靳大人欠了你几万两银子呢。”
四周的官员听了就跟着笑了起来,有人拍了拍石衡的肩膀,笑他:“他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郭郎中比石衡的年龄还大了,石衡平常也不怎么关注他的,这会儿不免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靳世林就朝同僚摆了摆手,轻声说:“无碍,事权从急,想必郭郎中找靳某确实有要事。”
让一起的几位大人先走了,他指了指一旁的宫道,示意郭郎中到那边说话。
郭郎中这样的年纪,却只当了刑部一个小小的郎中,倒确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换做任何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就算有再急的事,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在宫门口堵他。
郭郎中并非不想理会那些礼数,只是他想到靳世林是那样人面兽心,包庇妻儿的,他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你可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他沉着脸,直接就问道。
靳世林皱了皱眉,这郭炜兴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好端端问他儿子的事做什么……棹儿就算做了再多的错事,那也是对华家的,跟他郭家有什么关系。
“不知郭大人指什么?”靳世林笃定他在刻意找茬,却还是笑得十分和善,“小儿这些天都在家读书,极少出门,倒确实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靳家大少爷被掉到外地攒资历去了,他说的自然就是靳东棹。
郭郎中觉得靳世林是在装疯卖傻,就冷笑道:“你倒真不愧是都察院的都御使,儿子做了这样的丑事,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这与我装傻。”
靳世林听到这话,脸也沉了下来,“郭郎中想说什么,倒不妨直说。小儿若是真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姑息,但也请你别随便诬陷小儿。”
棹儿的事跟郭家半点关系都没有,郭郎中在他面前质问算个什么事。
靳世林可不是傻的,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认了这关于儿子声誉的罪。
还在跟他兜圈子!郭郎中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刑部的一个郎中,本没资格站在你面前。但如今为了我外孙女,我却不得不来问问你……你可知道你儿子曾经把我外孙女给玷污了?还让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怀了身孕。更不齿的是,你的好夫人,为了替你儿子瞒下这桩丑事,好让他顺顺利利地成亲,竟然将我女儿和外孙女给软禁了大半个月,硬生生地让她掉了孩子。现今我外孙女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靳世林表情原本淡淡的,但听到这话,却猛地抬起头,瞳孔都收紧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妻儿对你外孙女做什么了?”
郭郎中冷哼了一声道:“你们靳家就是再不待见她的孩子,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你让她一个姑娘家,以后可怎么嫁人!出了这样的事,她们母女如今都不敢回华府……罪魁祸首却仍在那儿逍遥畅快地活着。我本是碍着身份,不愿来的……但我看到枚姐儿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实在忍不住。”
“我怎么也没想到,都御使竟然是这样的人。”他眼神里满是失望,靳世林好久才把他的话消化清楚。
他就说,郭郎中这么大年纪,官阶还这么低,怎么可能突然拦他的路呢。
还问起棹儿的事……原来真的跟华府有关。
他记得郭炜兴的庶女就嫁到了华家,给华钊的弟弟做妾,华家未出阁的小姐就剩下两位,不可能的是华四小姐,那么就只剩下华五小姐了!
靳世林只觉得头疼不已,棹儿什么时候又和华五小姐扯上关系了,还连孩子都有了……更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事,姚氏还帮忙瞒着!
要不是郭炜兴找到他面前来,姚氏岂不是要背着他草菅人命了!
靳世林想想都觉得可怕,他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郭炜兴,终是叹了口气,“这事我并不知道……待我回去问清楚小儿和贱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拱手郑重地给郭郎中做了个揖,郭郎中有些被他这举动吓到了,但想想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觉得没什么受不住的。
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但还是端着严肃的脸,说:“都御使既然说了,我就给你几天时间。若是几天后还看不到靳家的诚意,那我也不会再顾及同僚情意。就算你官再大,我也会替她们母女讨一个公道。”
靳世林理亏在先,此刻自然不敢与他顶撞,拱手说:“多谢郭郎中体谅。”说完就带着小厮,匆匆先回靳府去了。
姚氏被叫过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厨房刚刚送上来的鸽子汤,她打算端过去给靳世林补补身子的。
她并不知道靳世林找她过去是为了什么,进门的时候,还笑容满面的,“妾身让人给你炖了汤,老爷快尝尝。”
靳世林脸色阴沉的厉害,一把就将她手里的汤盅扫到地上去了,汤汁洒了姚氏满身,她手腕上立刻就红了一大片。
靳世林却看也没看她,直接说:“你软禁华二夫人和华五小姐大半个月,可有这事?”
姚氏捂着手,本是在小声埋怨的,听到这话,却差点有些站不稳了,老爷怎么知道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