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别院,后花园。
还是那座凉亭,还是那一袭白衣的青年。
李鸿煊独坐亭中,双手在石桌上的古琴上弹拨着。
琴弦叮咚,振动之间,一首婉扬的曲子自亭中飞出,飘荡在后花园中。
若是懂琴的人,就会听出,李鸿煊此时弹奏的这首曲子,与这个时代的琴曲风格大异。
随着曲子,李鸿煊嘴里小声哼唱起来:
“歌声甜蜜风中轻轻摇曳,慢慢诉说一个故事。这故事多么美丽,天地飞舞中开始。
“那一天那一年,那飘散的落叶,那次那一眼注定了思念。风中的相遇,那静止的时间,彩云悄落满天。
“让高山耸连连,让蝶舞飞翩翩,让风花雪雨转翻天,也是不可多转一眼。让风中相遇每一天。”
他所弹唱的,正是杨依萍那日与他在别院后花园中相遇时所唱过的那首歌。
此时,杨依萍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李鸿煊面前。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都让李鸿煊为之心摇。
之前,与杨依萍那些日子的相处之时,李鸿煊并没有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子动心了,仅仅是觉着杨依萍与她见惯了的那些女子大为不同。最多的,他对杨依萍也只是有些乐于亲近。
可是,当那天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以后,当杨依萍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王府之后,这几天以来,李鸿煊发觉自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时不时的,杨依萍的身影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动情了。
也许是彼此身份的巨大差异,也许是觉着自己有愧于杨依萍,越是这样,他就越怕见杨依萍。于是,他只有默默的一个人独自品味那种陷入情网的愁苦。
听雨轩外,落叶已尽,就连池塘中的那一池残荷,也已经干枯。然而李鸿煊心中那颗情思的种子,却如春雨后的竹笋一般,疯狂的生长着。
琴声忽然戛然而止,李鸿煊抬起头,默默的望向亭外。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悠的,李鸿煊不自觉的把杨依萍曾经在这个后花园中吟诵过的那首诗背诵了出来。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难道,我与那日的相遇,就是今年中最好的风景吗?”李鸿煊默然自问。“依萍小姐,我与你,今后可还有共赏好风景的机会?”
摇头苦笑一下,李鸿煊又一次抚弄琴弦,这次,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弹了首什么曲子。只是随性而起,琴弦间发出的旋律,让人闻之有股潸然泪下的冲动。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琴声如此悲伤?”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亭外响起。
李鸿煊的琴音又一次止住。
亭外,一个年龄在二十上下的宫装女子丽人,缓步走进凉亭。这女子生得极为美艳,穿衣装扮也是华丽之极。只是不知为何,此女眉目间,隐隐藏着一股郁郁之气。
“王妃,你怎么来了?”
看到那女子进亭,李鸿煊诧异的问道。
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鸿煊的王妃。
“王爷多日不回王府,妾身记挂王爷,特来别院看看。”瑞王妃有些幽怨的说道。
话刚说完,她就径自坐到了李鸿煊对面的石凳上。
“王府太过喧嚣,还是这里清静些。”李鸿煊不冷不热的说道。
“可那里才是王爷的家啊,这别院,终究不能长住的。”瑞王妃说道。
李鸿煊默然不语。
瑞王妃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对坐一会儿,瑞王妃忽然伸出手,一下压到李鸿煊放在琴弦上的一只手上,软语说道:“王爷,别在跟妾身怄气了,还是回王府吧。你这样多日不回,不但父皇和母后会见责,也平白让外人笑话。”
从瑞王妃的话中,似乎能够得出一个结论,李鸿煊好像是跟他的王妃吵过架。
“父皇和母后见责,自有我这当儿子的担着;至于外人……有萧丞相在,怕是没人敢说瑞王府的坏话的。”李鸿煊忽然语带讥诮的说道。
瑞王妃叹了口气,姿态放的更低,道:“鸿煊,我知道是爹爹不好,他不该多管王府的闲事。可是,你我终究是夫妻呀,爹爹也是为了我们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爹爹一次,跟我回王府吧。”
李鸿煊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无心朝政。萧丞相的事情,我更加不会插手。可是,瑞王府终究是我的家,有些事情,还请王妃转告萧丞相,请他好自为之。”
瑞王妃连忙点头道:“我自会把你的话转告爹爹的。那……王爷还请跟妾身回王府吧?”
李鸿煊轻轻摇了摇头,道:“王府我自然是会回去的,可是,却不是今日。难得这里清静,我还想多住几日。”
一听李鸿煊的话,瑞王妃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她紧紧盯着李鸿煊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抹着眼泪低头抽泣起来:“王爷有家不回,到底要置我这个瑞王府正妃于何地?若是王爷厌倦了妾身,自去找皇上请旨,废黜于我便是。若是王爷还念夫妻旧情,自当送妾身回萧府。若王爷不念旧情,妾身也甘愿去掖庭受苦。总好过这样冷冷淡淡,疏离于妾身。”
一见瑞王妃忽然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李鸿煊不由苦笑着摇头。
“王妃,你明知我不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做,为何却偏偏时不时说这些话呢?”
“怎么?王爷难道还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