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这鸡……还是您来杀吧?您敢杀吧?”烧好了水,连芳洲顿时为难了,忙陪笑看向三姑奶奶。杀鸡这活儿,她是真的不敢。
“这有啥不敢?又不是杀人!”三姑奶奶白了连芳洲一眼,就将手里的锅铲递给她,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拿了个碗往里放了些许清水,往里头撒了一小撮盐,拿勺子搅合搅合将盐化了,一手握刀,一手拿碗,叫连芳清提了个木桶跟上。
碗是用来装鸡血的,而加了一些清水和盐是可以让鸡血能够迅速凝固成块。这样的鸡血下锅煮便不会散,而且吃起来也更嫩、更滑。
木桶则是杀了鸡之后用来装鸡的,省得那鸡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弄得一地的鸡血。
“等下帮我抓着鸡脚,要用力啊,别让它挣开了!”三姑奶奶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连芳清很雀跃的连忙答应。
连芳洲几乎可以想象三姑奶奶手起刀落的利落劲儿,因为仅仅数分钟之后,她便端着一大碗鸡血、拿着带血的刀回来了。
“这么快!”连芳洲还是吃了一惊。
“不就是杀只鸡嘛,又不是干啥!”三姑奶奶将碗和刀放下,便道:“算了,那鸡还是我来收拾吧,你把饼烙上!等会儿差不多了别忘了把馒头蒸上。这鸡炖汤也快,顶多一个时辰也那汤就很有味了!”
连芳洲原本就不会处理,搁现代那会儿就是买了鸡也是直接往杀鸡店送的。若硬要上,想必也能,就是会狼狈一些罢了。听到三姑奶奶这么说,连芳洲求之不得,忙笑着答应着。
三姑奶奶虽然心疼一下子杀了两只鸡,不过,想到中午、晚上都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鸡肉,没准明天都还有的吃呢,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也就乐呵呵的去了,跟连芳清两个在外头忙得不亦乐乎。
连家二房这边正忙碌着给工人准备午饭,在从裕和县来往大房村的大路上,两匹骏马正四蹄轻快的赶着路。
马上坐的是一对年轻主仆,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宝蓝色团岁寒三友图样的圆领箭袖长袍,同色的腰带上镶着白玉,腰间缀着鹅黄的香囊。裹着湖绿色暗纹斗篷,足蹬高底皂靴。
因为那斗篷罩下来,几乎将他整个头脸都遮住了,外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光看这举手投足间展露的气质和欣长的身形,便知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跟着他的随从穿着翠绿的衣裳,外头的斗篷也是绿色的,手里拎着一串三四个礼盒,不时的左右顾盼、东张西望。
这两人,赫然正是崔绍溪和他的小厮崔义。
“公子您也真是的,又甩开管家他们赶路,还往这地儿来了!真不知您图个啥!”崔义忍不住抱怨。
原本从德兴来双流县苏家,是有家中二管家随行的,仆从小厮、车马俱全,一路上都有人伺候,多享福自在?公子非要带着袱差点儿丢了。
这会儿该回去了,他又不肯与二管家等同行,执意自个上路,居然还瞒着他们跑这裕和县来了。
崔义知道他是来找苏家少夫人那远房表妹连姑娘的。
可是,他不明白他找连姑娘干嘛?连姑娘这儿难道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吗?
崔绍溪听见他的嘀咕便瞅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乐意,要不你别跟着我了,回去跟着二管家吧!或者,你也别往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
“别呀!”崔义忙陪笑道:“奴才还是陪着您的好,不然,奴才也不放心啊!”
崔绍溪便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那就好好的给我陪着,别给我有一句没一句的!”
“奴才这不是心疼您嘛!”崔义小声嘀咕着,却不敢再说别的了,一夹马腹,忙跟上了崔绍溪。
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慢慢打听,很快就到了大房村,抬起头,已经能够看到参差坐落的一座座房舍了。
崔绍溪扬了扬眉,脸上显出甚是愉悦和期待的表情来,不由得勒住了缰绳略停了停,向手中呵了一口气笑问崔义道:“你说,等会儿连姑娘看到我们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崔绍溪眼睛亮亮的,波光闪烁,薄唇微翘,轻扬着笑意。
笑意虽浅,却是发自内心。
崔义撇撇嘴,说道:“那还用说嘛,肯定又惊又喜,乐得找不着北!公子您这么大老远的亲自来看她,这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这混球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崔绍溪不满的瞪了崔义一眼,板着脸道:“你给爷听好了!见了连姑娘和连姑娘的家人得恭敬些,别错了礼数给爷丢脸!”
崔义古怪的瞅了崔绍溪一眼,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心道连姑娘没有爹娘,就姐弟妹四个,我还得跟几个小毛孩恭敬些?
崔绍溪有心事,听见崔义这么回答心里下意识得竟有些心虚,他不自然的挺了挺腰杆子,仍旧板着脸瞪着崔义道:“别说爷没警告你,连姑娘是表嫂的表妹,表嫂很是看重连姑娘!对连姑娘不敬,就是对表嫂不敬;对表嫂不敬,就是对表哥不敬,对表哥不敬就是瞧不起苏家!苏家可是我娘的娘家,你敢瞧不起苏家,那就是瞧不起我娘,瞧不起你主子我!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了!奴才听见了!奴才肯定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不敢给爷丢脸!”崔义听得背上冷汗直冒,怎么也想不通自家公子说着说着怎么就说成这样了呢?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可是,轻视了连姑娘就等于瞧不起主子?这个,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