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夫人脸色煞白,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一叹,道:“罢了!罢了!我,我也管不得这许多了!由着你们吧!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只是,别忘记了她是你们的妹妹!身体里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脉!”
邓柏于、邓柏通相视一眼,面上却没有什么松了口气的情形。
“娘,”邓柏于硬着头皮陪笑道:“这件事我们不成,还得您出马才成!涵儿得主动上门负荆请罪,才显得出我们邓家的诚意和涵儿改过自新的悔意!若是我们绑了她去,那成了什么了!”
“你们!”邓夫人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眼前发黑阵阵眩晕,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颤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原来,是要涵儿心甘情愿的自己送上门去给人羞辱!怪不得他们会在她这个当娘的面前啰嗦了半天呢!
想来,若是绑人送去那么简单的话,他们早就自己绑了涵儿去,根本不需要搭理自己吧?
邓夫人一时悲从中来,不由想着,如果哪天自己不在了,涵儿该怎么办呢!那孩子的脾气……她是真的被自己宠坏了啊!
罢了!就劝劝她吧!如果她能换回老爷,也算为邓家立下一功,将来,这两个孽子只怕还肯多照顾她一二分,不然的话——
邓夫人嘴里一阵苦一阵涩,吃力的站起来,淡淡道:“你们去等着吧!我这就去,找涵儿去!”
不知邓夫人是如何劝的邓梦涵,到底邓夫人带着她出来了。
邓柏于、邓柏通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打起笑脸小心翼翼的安慰了她一阵,又说将来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不管她这个妹妹。
邓梦涵什么都没有说,只道:“娘都跟我说了,娘的话,我这个做女儿的岂能不听?两位哥哥放心,只要爹在那布政使府中,我一定会拼了命的救他回来!”
邓柏于、邓柏通也不知再说什么好,讪讪道了两句客套话,便命马车送了邓梦涵和她身边的小丫头白雪去李府。
邓梦涵突然求见,倒令连芳洲十分诧异。诧异之余略一想又觉在情理之中,邓家想必是没辙了,不得不将邓梦涵这个罪魁祸首抛出来!
连芳洲不觉冷笑,邓梦涵当初和朱玉莹对自己做那样事的时候,最想看到的不就是李赋从此嫌弃了自己吗?
可惜世事难料,朱玉莹已经因此付出了她应该付出的代价,而邓梦涵,却被她自家的血脉亲人给嫌弃了!
“就说我没空,不见!请她回去吧!”连芳洲淡淡吩咐。
谁知,邓梦涵却不肯走。
听了这话一言不发,转身后退了几步,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了李府门前。白雪一怔,也跟着一起跪下。
她到底是邓家的小姐,门房哪儿敢动她?再三劝不得,眼看着路过的行人无不冲这边看来,还有许多人不远不近的站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生怕把事情闹大,只得再次进去禀报。
连芳洲“哦?”了一声,笑道:“没想到这才多少时日呢,她居然也肯做出这种低姿态来!真是不容易!只怕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好过!罢了,让她进来吧!”
谁知,邓梦涵却不肯进去了。
冲里头磕了个头,高声叫道:“李夫人,是我该死,我不该得罪了您!一人做事一人当,民女愿意为民女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夫人要怎样降罪责罚民女心甘情愿都认了!可是这一切跟民女的父亲毫无关系!求求李夫人您高抬贵手,饶了民女的父亲吧!”
邓梦涵喉咙嘶哑着,带着疲惫伤感的哭腔,声音却是不小,不远处聚集着看热闹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人群“嗡”的一下,议论声潮水般的袭来。
门房一时慌了手脚,赶上前呵斥道:“你别胡说八道!再在这儿胡说,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邓梦涵一滞,突然掩面垂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身子纤弱,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好不可怜,引得众人大为同情。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热闹无比。
门房跺跺脚,只得又叫人飞奔进去禀报了连芳洲。
连芳洲怒从心头起,冷笑道:“这是在逼我呢!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啊!”
她被朱玉莹和邓梦涵那般算计的事情根本不好说出去,说出去对她的名声有碍,邓梦涵倒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呢,然而说了出来,她就是大恶人,再也不会得到众人的同情。
这么笼笼统统的一句“该死”、“不该得罪”,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因为“得罪”可是有无数种区别的,杀了对方全家是得罪,骂了对方几句甚至翻给对方一记白眼也是得罪,就看听的人怎么想了。
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得罪人还能怎么样得罪?无非就是言语口角!
而大多数人想的是,这邓小姐是有前科的,据说曾仰慕李大人想要算计李夫人好嫁给李大人,想必,李夫人这是又算旧账呢……
再联想近日邓老爷失踪一事,众人脑子里越发各种乱七八糟的脑补起来……
还是那句话,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同情弱者,同情人们自以为看到的弱者!
连芳洲当即吩咐更衣,要出去会一会邓梦涵。
红玉忍不住劝道:“夫人,要不还是请她进来分说吧!夫人何必亲自出去?这也太给她面子了!”
连芳洲冷笑道:“你当我想去?可眼下闹成这样不能不去!招了她进来,回头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