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贵人偏偏就没听出她这话中的嘲讽,或者说听出来了根本不在意,冲琳贵人甜甜一笑,甚是不好意思的笑道:“姐姐谬赞了,是各位姐姐抬举,我其实,没有姐姐说的那样好。”
琳贵人见人家半点儿影响都没受到,不由气得内伤,心里暗骂:傻样!就你这样的,在这宫里能活得下去才怪!
涵妃没理会这小插曲,含笑道:“莲妹妹这头筹可拔得不容易,不知皇上赏些什么呢?”
莲贵人越发娇羞且心花怒放,眼角一撩,脉脉含情瞧了广元帝一眼。
广元帝淡淡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正要开口,涵妃却冷不丁又抢着笑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呢?”
连芳清不由不屑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些女人真是够无聊的!欲擒故纵用在这儿,用姐姐的话说,真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你想说就直接说好了,偏要来这么一句废话!
广元帝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的“宠妃”有话说,反而一挑眉,做出两分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哦?不知爱妃要说什么呢?”
他这番神情动作做得自然无比,涵妃不由心中一荡,一时有些怔住,忍不住怔怔的想:皇上他……对我……总,总是真有两分情意的吧?
连芳清见她发呆“扑哧”一笑,打趣道:“涵妃这是没想好啊!”
涵妃回神,瞟了连芳清一眼勾唇淡笑,冲广元帝柔顺矜持的微笑道:“其实在众姐妹眼中,有什么赏赐比得上皇上的陪伴呢?不如,皇上就赏今儿晚上去莲妹妹那儿过夜吧!能服侍皇上,这是我们所有姐妹们的荣幸呀!”
莲贵人又惊又喜得俏脸晕红,忍不住低低的“啊!”了一声,娇羞无限。
“不可!”琳贵人气急败坏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莲贵人脸上笑意一僵,其他心情各异的贵人美人们的心下意识一松。
涵妃淡淡笑道:“琳妹妹是不是太急了些?皇上都没发话呢!”
琳贵人轻轻一哼,说道:“涵妃娘娘不知安的什么心,皇上如今还在调理身子,娘娘却说出这等话来!”
“妹妹想哪儿去了!”涵妃诧异睁大眼眸,道:“我只说请皇上去莲妹妹那儿过夜,又没说——别的!”
又不一定非要做那事,要的仅仅是一份体面和荣幸而已!
“你!”琳贵人顿时涨红了脸,又气又急。
“那也不妥!”燕嫔见不得涵妃得意的样,且莲贵人今晚生生压了她一头,她又怎么甘心让她继续得意、继续风光下去?
皇上去她哪儿过夜?除了不能比的贵妃那里皇上偶尔会留下,别的宫室都没去过,自己那里也没去过,凭什么她处处都占在自己前边?
自己是嫔,她不过贵人而已!
燕嫔瞟了涵妃一眼,不紧不慢的笑道:“涵妃姐姐,莫非你忘了不成?今儿,可是十五呢!”
众人一愣,琳贵人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得抚掌咯咯娇笑差点没为燕嫔喝彩,笑道:“就是就是!燕嫔姐姐说的是!宫里如今虽然没有皇后,可这规矩也不能错了啊!涵妃姐姐,你的记性可不怎么样啊!还是说,压根就忘了宫规了?”
素来初一以及十五,皇上是要歇在正宫皇后处的。
即便帝后感情极差,皇帝不愿意歇在皇后那,也得象征性的过去坐坐,之后独自歇在乾清宫,亦绝不会去别的嫔妃那。
否则,就等着御史言官们一道道的上折子劝谏吧!
当然,如果皇后倒霉,碰上的恰好是个皮厚无谓的昏君,那又另当别论。
这些规定,在宫规里一条条的都写得很清楚,目的便是为了保证皇后与众不同的尊严和威仪。
毕竟皇后是要统领掌理六宫的,若皇上不敬皇后,皇后还有什么威仪威信?还如何统领后宫?
众人“轰”的一下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
“说的是啊,宫规不可乱,今儿可是十五呢,还是八月十五!”
“涵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太——”
“呵呵,莫非咱们的莲贵人鸿运当头,要做皇后啦?”
涵妃只顾着给连芳清找不痛快,一时是真的忘了这茬,被燕嫔指出,被众人挤兑得恼羞之极,却说不出话来。
莲贵人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娇羞、什么惊喜,双膝一软,唬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涵妃紧紧攥了攥袖中的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得掌心通红也不觉得痛,亦跪了下去,道:“皇上,是臣妾失言,臣妾一时不察竟给忘了!皇上要罚就罚臣妾,莲妹妹是无辜平白受了臣妾牵连,请皇上饶了她吧!”
“好了,都住口吧!”广元帝要说不恼火那是假的,此时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欢喜之色,冷冰冰的令人不敢直视。
众人亦不敢再指责打趣,鸦雀无声中广元帝冷冰冰道:“涵妃起来吧,莲贵人也起来!无心之过,朕恕你们无罪。”
他的目光如剑般一一扫过众嫔妃,依然冷冷的道:“有的话不可玩笑,你们都给朕记住了!若有下次,休怪朕翻脸!摆驾回宫!”
众人齐齐垂手施礼,低低应“是”。
掌舵太监忙掉转头,将游舫稳而快的靠岸划去。
一船的鸦雀无声。
一时游舫靠岸,广元帝冲连芳清伸出了手,连芳清将手搭在他的手掌中,二人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