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说、不说了!”孙长兴和妻子相视一眼笑着止住了这个话题,孙长兴又正色道:“连姑娘啊,看大夫抓药的钱都是简公子给的,我们当时光顾着着急,竟忘了带了。你问一问简公子一共多少钱,回头我们给你送来!还有,”
孙长兴顿了顿,有点为难的说道:“我们那个窝棚等过了正月我会叫人去修,我担心我家阿明受不了那冷,这几天能不能先住在你们那大院里?要多少钱你说一句就当我们暂时租用……”
孙长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抽抽,他心疼。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这么花出去他岂能不心疼?
可是两口子实在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给吓怕了,银子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儿子的命啊!万一要是再来一次,儿子还能经受得住吗?
咬咬牙,还是租用连家的房子罢了!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连芳洲忙道:“不过借住几日,哪儿说得上什么租用不租用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看大夫抓药也花不了几个钱,也别再提了!你们尽管安心在那儿住下就是,就同他们一起吃饭吧!若实在看不下去,便帮着做些家务就是了!”
“这怎么行!”孙长兴坚决不肯,说道:“连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昨晚那么麻烦你们,半夜里没有赏银哪儿敲得开医馆的大门?我都明白着呢!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能白住白吃饭啊!说出去我们成了什么人了,这个钱我们一定得拿的!”
连芳洲见他执意如此,便点点头,笑道:“也罢。那就给二钱银子吧,也不必细算了!”
孙长兴昨晚可是亲眼看见的,阿简光塞给那医馆大夫的赏银就有二钱。
他眼眶一热,勉强笑道:“连姑娘真叫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行,那就二钱银子,我们占便宜了!等过了正月十五我们就搬回去!”
“孙叔太客气!”连芳洲笑笑。
孙叔掏了二钱银子给连芳洲,两口子千恩万谢,心里记挂着病中的孙明,便起身告辞走了。
三姑奶奶瞧了一眼那二钱银子,向连芳洲笑道:“这孙长兴倒还挺实诚的,你说了不要钱他还要给,我可真担心他听了你那话就不给了呢!”
连芳洲不由微微笑了笑。
三姑奶奶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也是,这有什么不能收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像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有几个人肯帮他?也就是咱们罢了!别说二钱,二两都使得!那可是一条命呢,还是他们家的独苗!”
“好了三姑奶奶,人家家里本来就困难,咱们能帮得上的帮一把,也算是积福积德了!再说了,我这不是要了银子吗?你还说那么多呢!”连芳洲笑道。
“哎,你说的也是!那就当积德积福吧!”三姑奶奶终于闭嘴了。
连芳洲其实猜测,孙长兴之所以非要给钱不可,是为了孙明吧?
孙长兴给银子,是为了不让旁人说他家“占便宜”之类的闲话吧?听说孙明在学里的成绩很是不错,很有希望中秀才、接着考举人什么的。若因为“占便宜”的闲话影响了名声,岂不是因小失大?况且,本来这事儿他就应该拿钱的。
连芳洲打断自己的思绪自嘲一笑,真是,自己怎的能这样想呢?是不是心理有点太阴暗了?不应该啊不应该!
其实连芳洲想的没错。
出了村子,见四下无人,孙氏便心疼的埋怨孙长兴,“人家连姑娘都说了不要钱,你干嘛还要非给人家?人家如今有钱着呢,又不缺这点!咱们给了就做到了本分,她不要,那是她的好心,咱们就是受了也是天经地义不是?往后,咱们多念着人家的好,心里头记着这份恩情就是了!二钱银子呢,哎!”
孙氏叹着气,心疼不已。
“你一个妇人你懂什么!”孙长兴同样看着四下无人,叹气道:“连姑娘虽然不在乎虽然如今有钱,可这银子咱们还是得给她。要不然叫人说起来,咱们家成了什么人了?那些小人什么话说不出来?我们老了脸皮一厚就过去了,别人说多了渐渐也就忘记了,可你忘了儿子吗?万一人家对儿子说三道四,那怎么办?儿子将来是要考科举的,他的名声可不能受一丁点的污水!你可听明白了?”
孙氏吓得一身冷汗,脸都白了!
心有余悸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孙长兴脸色缓了缓,叹道:“知道就好!唉,其实说起来连姑娘真的是厚道心善,才要了我们二钱银子!咱们家如今这个状况,来年二月份儿子就要考秀才了,吃穿用度上绝不能委屈了他,非但不能委屈,还要比先前好一些!还有咱们那窝棚我看也得修一修不能再拖了!再加上咱们日常的开销!真是处处都要钱,因此连姑娘说二钱银子,我把脸一老也就装个糊涂了!咱家不是还有好些风干的野鸡、野兔吗?等下挑两只好的给连姑娘送去。剩下的就全部拿到那院子交给张嫂子吧!咱们在那边吃饭,总不能白吃。”
孙氏虽然还是心疼,但这一回不用丈夫说也知道非要这么做不可的,便很干脆的点点头道:“行,我记下了!”
孙长兴见她那个样子也有些不忍,他何尝不是一样的心疼?可是……
他叹了口气,道:“等咱们的儿子考中了秀才,就会好得多了!等他哪天中了举人,咱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阿明那么聪明,又那么懂事孝顺,咱们将来一定会享福的。”
孙氏的眼睛亮了起来,憔悴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