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盒的最下面一层,摆的是几张纸,一看就知道,那是房契和地契。
她拿了出来,展开仔细的都看完,默默的收到袖中。
最后才走回前面,随手抽出一幅画。
展开,便看到两匹俊马踩青在山水之间,看着那流畅的线条,鞍马及山水,并辔狂纵的姿态,刘玲的心脏就忍不住跳了三跳。
来不急全部展开,去看落款,吴道生又开口了。
“知道这是谁画的吗?”
刘玲沉住气道:“轮囷尽偃盖之形,宛转极蟠龙之状,千枝万叶,非经岁不成,山,又以墨斡,水,又以笔擦,云烟变幻,远岸长陂,丛林灌木,笔力有余,而景象不穷,这幅双骑踏春图,应当是王偃大师的真迹。”
“哈哈哈哈,致远真是教出一个才女啊,真是可惜,若他健在,你弟弟阿宝,定不会差你半分,看来,我这个老师,不怎么样啊,也罢,也罢,我输了。”
吴道生放声大笑,这是数年来,第一次笑的次数最多,也是笑的最姿意开怀的一天。
尽管他输了,输给了刘致远。
刘玲微怔,慢慢的将画卷了起来,再重新放回架上。
那落款,不看也罢。
其实,不是她聪明,只是因为她三世为人,阅历比吴道生都要丰富,仅仅如此。
“吴叔叔,你何必妄自菲薄,我认识这幅画,并不代表我是才女,也不代表阿宝将来考不上状元。”
吴道生对上刘玲平静无澜的双眼,大笑过后,摇头叹息的脑袋停了下来,平息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的道:“是我着相了,原来是你以前就看过啊。”
刘玲笑而不语。
这幅画,以前本尊是看过,大概是在四岁的时候,刘致远拿了出来,跟本尊一起欣赏的。
只是刘玲不懂赏画,而后来刘致远死后,刘玲的性情,被磨成怯懦胆小。
淡笑过后,刘玲走到第一口放银子的钱箱,平静的从上面拿了十锭银子,然后走出秘室。
吴道生从头看到尾,头一回认认真真的打量刘玲。
这样心性的刘玲,当真是他看着长大的刘玲么?
在深思过后,吴道生还是决定慎言,玲子和阿宝年纪还是小了点,没到那个层次,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跟他们分享,更不能提前让他们背上包袱。
“玲子,半个月前,你真见过致远的阴魂?”
刘玲还是笑而不语,续而转移其它的道:“一百两银子,足够应付眼下的麻烦了,等明年开春,能否麻烦吴叔叔陪我和阿宝去新城县,我想去哪买座宅子和店面,陪阿宝在哪考童生。”
“要店面做什么?你爹留给你们的这些钱,够你们开销很久了。”吴道生故意拿眼神示神那几箱金银,尤其在扫过那两箱黄金时,目光深处划过错综复杂的光芒。
“我爹能自己赚到这么多钱,我为什么又不能呢?”刘玲自信的笑了笑。
她可是三世为人啊,不论琴棋书画,那一门,她都堪称顶尖。
有道是,用自己赚来的钱,用多少,她都不心不虚,也理直气壮,这就叫君子爱财,但取之有道,来历不明的钱财,那怕再多,她也不稀罕。
更何况,刘致远留下的钱财再多,也不是她自己赚来的,她这个外来户,心虚啊。
从看到刘玲踏进秘室,吴道生就知道,今天的决定没有做错,眼前的孩子真的长大了,那一撞,开了七窍玲珑心,足矣担的起刘家的重担。
可惜,她现在却不想听。
仔细想想,她现在不想听也是对的,若眼前,换成的是阿宝,阿宝也有这样的心性、定力、志气,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刘家的忍辱负重,一字不差的告诉他。
当然,还有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仍然不是现在就能说的。
告别了吴道生,刘玲提着他送的几斤麸炭,回了家。
这麸炭虽不如皇宫大内用的银丝炭和白炭好,但比普通的黑炭要强很多,烧的更耐久些,也无烟,像在东都城,这种炭也就大户人家用的起,寻常人家基本上都是黑炭和镬炭。
可见这吴道生也不是寻常人。
听到开门声,刘宝就醒了。
“姐,是你回来了吗?”
“嗯。”刘玲应了一声,先没进书房,而是去了后面的厨房,生火烧了点热水,清洗了下身子,再拿陶盆,装上麸炭,端到了书房。
“咦,姐,这是吴夫子送的炭吗?”
“是啊,以后咱们不用挨冻了。”刘玲笑了笑,转身又去了厨房,然后端来一盆热水,拧着帕子,便对刘宝道。
“是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来?”
刘宝脸快速的一红,赶紧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
“好吧,擦干净些,今晚姐和你一起睡。”
“啊……好!”刘宝惊讶了一声,随后立马想起什么,赶紧点了点头。
吴夫子人再好,也不可能提供几个月的炭给他们用,姐想省着点,是对的,反正他也是姐姐带大的,小时候,没少一块挤被窝。
刘玲看着脸红晕晕的小小少年,眉眼笑成了一条线。
阿宝这孩子,人长的清秀,五官像极了刘致远,小小年纪,就有书生仙气,属于越看越招人喜欢的,而且从以前来说,阿宝比本尊刘玲,早熟多了,而且更有担当和魄力,到底是男孩,天生就有责任感。
先回了自己屋里,拿起针线,在旧棉衣的里面缝了个贴身内袋,将房契和地契用油纸再包了一层,才小心的折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