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涵回了小阁楼,一张脸惨白惨白。
她之所以自请前来侍候刘玲,那就是因为她,不想嫁人,更不想成为谁的通房,胡公子生性不羁,有时喝醉酒,便会胡言乱语,有时还会毛手丢脚,虽然大多数的时候,胡公子都克制住不随便碰下人,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是不想要的。
结果,才刚来刘玲这边,刘玲居然就叫她去给叶大人送饭!
顿时,妙涵满心复杂,纠结着恨不能跟刘玲提出,她想替自己赎身了,可是,赎身以后,她要何去何从?
她从小就是孤女,从小就在陈家长大,天大地大,赎了身,她也无处可去,再加上天韵从获救后,便十分依赖她,她若是要走,天韵肯定要跟着她走的,一个弱女子,想要保护另外一个弱女子,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妙涵姐姐,你回来啦。”天韵正在洗衣服,看到妙涵回来,开心的跳了起来,冻红的小手用力的甩了两下,便冲了进来,揪着妙涵的衣襟,抬头好奇的看着妙涵一脸凄风苦雨。
“妙涵姐姐,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那个若水又欺负你了吗?”
“不是她,咱们已经从衙门出来了,若水想撒气,也撒不到我头上,天韵,夫人还在房里没出来么?”妙涵纠结的直跺脚。
“没,夫人说,没有重要的事情,谁也不准吵她,妙涵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天韵一脸懵懂。
妙涵长长的叹了口气,咬紧牙关,便在刘玲房间的门口,一声不响的跪了下来。
天韵看妙涵跪在冷冰冰的地上,还以为犯了什么错,吓的也赶紧在边上跪了下来,正要扯妙涵的衣服,妙涵便低声道:“天韵,你还小,快去做你的事情,不用理我。”
“可是,可是,妙涵姐姐,你做错了什么?要跪在这里请得罚呀?”
“你别管,你去做事,也别吵着夫人。”妙涵心事重重。
天韵委屈的撅着嘴,硬是不起身,索性低着小脑袋,目光迷离的看着青石铺的地面。
……
袁海宁连滚带爬的出了城卫所,迎头就碰上欧阳。
欧阳看着他那一脸苦闷,转着大拇指的宽戒便拦住他道:“做什么去?这样风风火火?”
“欧阳先生,刚才,夫人居然让妙涵来送饭,可愁死我了,公子那脸色,就像挂了层冰川,我得回去问问,问问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袁海宁若闷的道。
“妙涵?陈家的那个丫环?”
“就是她,之前她被调去看守胡公子的通房丫头若水,被若水欺负的不轻,这次大概胡夫人选丫头,她就自请过来了。”
“哦,有意思,那玲子为什么不来送饭?”欧阳玩味的摸了摸宽戒。
“妙涵说,夫人很忙,这不,我得回去看看,看看夫人在忙啥,要不然,这一下午大家都得跟着遭殃。”袁海宁快哭了,公子脸上一冰冻三尺,一准会折腾人,说不定,下午就操练什么的,那所有人都要脱层皮了。
“很忙啊?正好我今天闲着,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欧阳知道刘玲有才,她盘店也是开琴棋书画楼,但听说,最近的书画好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一直没亲眼见到,心里也跟猫抓了一样,正好奇心泛滥呢。
……
小阁楼后院的耳房里,刘玲平心静气的调着的白釉,一直闭着眼在构思,s造型的黑陶可以画飘渺仙宗的群山屏翠,偶见云端九霄天外,蜿蜒迂回而上,意境可以很幽远。
纯白色画图,她就要选三维立体图,这样的话,才能突显出别致,而三维立体图,下笔时,就要小心警惕,否则一笔下错,就坏了整个布局,因此,她要很小心,先在脑海里打上数张草稿才能落笔。
至于那个圆弧筒形的,可以画个分层次的三维立体图,他不是想看白头海雕么,那就画雕好了,只是,这种图也极其考验定力,她想用一下午的时间,凝气屏神的将这两张图画好。
一浸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刘玲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整个脑海里,便只有构思和图型,画一笔,便想着接下来要落的另一笔在哪,因此,根本就没去想送饭的事情,更没想到,她一个失神,居然忙坏了两波人,又气倒某个人。
袁海宁和欧阳赶到时,看到就是妙涵白着脸,跪在房门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小天韵也规规矩矩,不吵不闹的跪在边上,两丫环如同被冻僵了一样。
“糟了,这又是怎么了?”袁海宁头痛,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的瞄了眼刘玲的房门,然后半蹲在妙涵面前:“妙涵,夫人罚你跪了?”
“不是,是我自己要跪的。”
“为啥啊?”袁海宁都要哭了,心想,夫人提拨你,不是挺好的嘛,若是能劝说公子真收下妙涵,想想,也不错,至少,公子能开枝散叶,多子多孙了。
欧阳则咧着嘴闷笑,绕开两丫环,去侧边的窗房那边,准备偷窥。
结果,他刚把窗户捅了个窟窿,就看到刘玲专心致志的在黑陶泥胚上作画,顿时愣了愣,然后缩回头,一脸憋笑的走了回来。
妙涵白着脸不说话,她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跪着,以行动告诉夫人,她只想做个忠心耿耿的丫环,绝不会勾~引叶大人,做出任何不检点的事情。
“行了,你也别跪了,玲子确实,咳咳,很忙。”
“啊,欧阳先生,夫人在忙什么?”袁海宁站了起来,想去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