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马氏脖子硬了,抬着下巴,便气呼呼的道:“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刚听玲子说完路不好走,就故意往冰疙瘩上辗,我那里说错了。”
这下她可不敢再提年猪肉的事了,而是把火往刘玲那边烧。
沈周二人在外面一直听着呢,人家姐弟说点贴心话,马氏便找茬拐着弯骂人,玲子好心让她坐稳扶好,她还蛮横无理说吴老四胳膊肘往外拐,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马氏,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吗?你自己下来看看,谁故意往冰疙瘩上辗了?”沈沅不高兴了,拿手指了一下,结满薄冰的路面。
吴老四气的一股子邪火往脑门上钻,眼看马氏还扒着竹筐没动,蹭的一下就跳了上去,一把扣住竹筐。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才嫁进门两年,就好大的口气,谁都没放眼里了,马氏你给我下来,这事,等我从县城回来,我再去你家跟淮子好好论个理,不给我个交待,还不算完,不信你试试。”
说着,吴老四已经拎着一筐菘下了车。
这男人的力气可不是女人能比的,眨眼功夫两筐菘都被卸了下来。
吴老四还算有点分寸,都是地里刨食的,没敢真浪费粮食,卸完菘菜,便撸着袖子冲马氏吼道:“让你下来,你听不懂啊?”
马氏知道吴老四这是动真格的了,脑袋一清醒,便咬牙切齿的看向刘玲和刘宝,心里滔天的骂着,这刘家姐弟,那就是个扫把星,克亲克父的瘟神,害得她莫名其妙的就跟吴老四吵上了。
脸时青时红的在吴老四骇人的目光下出了牛车,再看到刘玲和刘宝像是什么事也没有那样,连劝都不劝一句的上了车便走,马氏就气的全身不停的哆嗦。
要不是他们俩在她面前秀姐弟情深,她怎么会生气?
又怎么会气的口不择言把吴老四给得罪了?
都是他们这两个害人精,一个被继父污了清白,一个断了腿,不是那遭瘟的,又是什么?
本来今天去城里卖菜就是董氏的意思,打的就是坐个顺风车的主意。
如今,出了这事,想着吴老四晚点回来,说不定要去找公爹告状,马氏也没那心思再挑菜去城里了,心神不定的赶紧挑了菜便回村。
刘玲和刘宝这两杀千刀的,成心挑拨离间,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马氏被丢下车,刘玲和刘宝顿时感觉全身心的舒服,坐在车里,你看我,我看你,不由自主的闷笑出声。
“姐,你太高明了,骂人都没吐脏字。”刘宝凑了过来小声的道。
此时外面的吴老四,还在生气呢,气的一直在跟沈沅嚷嚷年猪肉,还有平时族里分粮,分钱,分粮食种子的事。
有时这家族大,也有利有弊,总会让人感觉一碗水没端平,马氏那一番胡说八道,自然而然就让吴老四开始胡思乱想了。
做为小塘村的外姓人,沈周二人那敢乱搭话,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劝着吴老四,让他别跟妇道人家计较,先消消火。
“以前好像听周婶婶说过,说马氏没出嫁前,兄弟姐妹不怎么和气。”刘玲小声的回刘宝。
马氏的八卦,以前本尊听周婶婶说过,其实也就是农村的旧俗,重男轻女罢了,恰好马氏是长女,因此她才故意引导着刘宝和她秀了场姐弟情深。
其实,只要马氏只要不招惹她,她真可以当她是透明的,让她搭了个顺风车又如何,又不会少块肉。
可偏偏马氏自己作死,真把自己当成了一棵葱,说话都不经大脑的得罪人,又能怪得了谁呢?
若是放在平时,没下雪,路也没结冰,牛车里最好的位置确实是后面,但路面结了冰,要论不颠的地方,还真只有前面。
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怎么纠结被抢了好地方这事,而她当时真是好心提醒。
“姐,你放心,不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姐姐。”刘宝现在看刘玲的眼神,那是越看越欢喜。
刘玲指了指心,轻笑的再次点点刘宝的鼻子,示意她知道了。
自己从姐姐变了个人以后,刘宝就发现,姐姐特别喜欢点他的鼻子,这个动作又亲呢,又温馨,开心之余小脸微微的红了红。
刘玲却透着牛车木板的间隙看着外面,此时小塘村的周边美不胜收,翠竹负雪,万里冰封,形成了一种空前绝后的宁谧。
“阿宝,你说,为什么大家不吃笋呢?”她低声轻道。
刚才一恍神,她将本尊的记忆从头到尾的过滤了一遍,都没发现,小塘村有谁吃笋,在低喃过后,她才恍然醒悟到,四喜绘南北的笋类名菜,只有东都皇宫的御厨才有人会做,而普通人家,嫌这个吃起来太麻口,因此没人用笋做菜。
“笋?不好吃,很麻口。”刘宝皱眉,显然以前是吃过的。
刘玲回过神,扫了他一眼,笑由心生道:“你不会是吃生的吧。”
刘宝脸一红,微微撅了撅嘴,一言不发。
看他脸色微囧,想到以前刘宝早熟,上完课还要操心家里口粮,常往山里钻的事,刘玲心里不禁滚烫,微微闭上了双眼,便靠在马车边上,开始寻思等回了小塘村,她就试试去山里挖里冬笋。
阿宝受伤的小腿下面,有些浮肿,这笋清热利尿,还能消水肿,拿来炖汤给他喝,极好。
没了马氏,这一路上可就消停了多了,刘宝不想浪费时间,从怀里摸了本书,便一路看了过去,而刘玲却一直在假寐寻思将来的打算。